第295章(第4/8頁)

因為鄴澧只要一有機會就會靠近他,找各種借口留在他身邊,他現在已經鄴澧站在自己身邊,甚至對兩人之間漸漸不存在的距離,也開始習以為常了。

甚至在濱海市老城區的小院裏,鄴澧也從最開始借口沒有錢租房子於是登堂入室,演變成了到現在兩人宿在同一間房間裏。

鄴澧還理直氣壯的說這是井小寶的錯,因為井小寶和張無病總是留宿,經常還加一個路星星,所以小院裏房間不太夠,只能由他來和燕時洵擠一間房。

最開始燕時洵是沒有那根弦,覺得大學寢室也是這麽睡的,問題不大,所以略加思考就同意了。

等後來他察覺到不妥的時候,已經晚了。這個時候再說要讓鄴澧去別的房間,總是覺得太刻意,好像他自己心虛有什麽一樣。

時間一長,燕時洵也慢慢默認了這種相處模式。

當他察覺到戰將和鄴澧之間的關系,甚至親眼看到了兩者之間的異同,也因此而將對鄴澧的信任,分了些給戰將。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有相同的目標。

燕時洵擡眼看向身邊的戰將:“我不認識你,但是對千年之後的酆都之主,你的未來,很熟悉。”

“如果是鄴澧,我不認為他會看不出來這是舊酆都的計謀,專門想要將他引來這一層地獄,用錯誤的戰場讓他遠離真正的核心。”

戰將聞言,原本薄唇便不自覺勾起的笑意也慢慢落了回去,恢復了平素的冷峻。

燕時洵也不著急,只是從容的帶著笑意,靜靜等待著戰將的回答。

一望無盡的亂葬崗上,不斷傳來惡鬼痛哭流涕的求饒和驚恐的尖叫。但隨之而來的,是血肉飛濺和刀劍相撞的聲音。

這聲音驚得救援隊員等人不自覺放低了聲音,彼此間在交談和互換信息的同時,也警惕著四周,戒備著那些陰兵殺紅了眼,也對他們下手。

在隊員看來,這畢竟是鬼。

雖然鬼中也有好鬼,但他在工作中看到的,更多的都是要害人的惡鬼,而他不想用同伴們的生命去賭那個概率,就幹脆對所有鬼都天然有著戒備心。

閻王察覺到了身邊人的情緒變化。

他掀了掀眼睫,視線淡漠的從將士們身上滑過,然後平靜的收回:“放心,只要你沒有做過惡,他們就什麽都不會對你們做。”

“畢竟是注重因果的一群倔驢,當年勸都勸不回來的家夥……和他們的主將一個樣。”

閻王輕嗤了一聲,聲音漸漸低下去。

比起形象威嚴銳利,行走在亂葬崗間,比惡鬼還要恐怖的十萬陰兵,救援隊員們明顯更相信剛剛救了他們的閻王。

再說閻王明顯對燕時洵有所忌憚,這也讓信任燕時洵的眾人安心了不少。

一物降一物。

有燕先生在,他們就不用再擔憂鬼怪會對他們造成傷害。

“不好意思,剛剛鬼叫聲太響了,我沒有聽清。您說什麽?”

隊員抱歉的笑了下,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習慣耳邊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了。

閻王卻輕輕搖了搖頭。

他攏袖站在原地,輕輕垂眼時,像是舊時的儒生般文雅清雋,長身鶴立,看不出半分與地獄相似的兇殘之處。

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是怎樣一位兇煞的存在,一擡手間折扇輕搖,群鬼生死未蔔。

可就是這樣的存在,卻在看向那些陰兵時,眼帶感慨和懷念。

好像重新回到了千年前的戰場上。

閻王活了數千年,但執念如此深重的,卻只見過這一個。

深重到……甚至可以改變整個死亡的格局,讓大道以他為中心,重新鋪開了一場長達千年之久的棋局。

再次見到將士英魂時,閻王才驚覺,這些追隨戰將的將士們,竟和他記憶中完全一致。

千年的時光好像並不存在,戰場定格在那一刹那。

就連戰將本身,也和他曾經見過的那位一模一樣。

尤其是當燕時洵說起那位逃脫一死的鬼差時,閻王心中更是掀起驚濤駭浪。

如果換做是閻王,他捫心自問,會放任一個知曉所有真相的鬼差離開,讓自己的計劃承擔著被發現和擾亂的危險嗎?

畢竟那鬼差見過戰將身為凡人時的最後一眼,更將那一瞬間臨界的力量雕刻了下來,使得神像流傳。

鄴澧不知道,但戰將在千年前的那個暴雨夜追殺舊酆都逃亡鬼差時,卻是知道此事,也見到了鬼差本身。

卻還是放鬼差離開,讓他多活了千年。

閻王能夠明白戰將的邏輯。

因為鬼差本身沒有多余的罪孽,曾經積累的因果,也已經因為他主動保護白姓村子和西南的舉動,而被償還,所以因果結清,沒有再對鬼差出手的理由。

但是當閻王設身處地的思考時,卻最終還是得出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