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第4/7頁)

千年前的屠城之戰,死傷數十萬人。

如此龐大的死亡數量,令整個地府幾乎全都動了起來,陰差前往戰場,想要將亡魂帶回地府。

但是整個戰場上,卻沒有一個亡魂肯與陰差離開。

將士即便戰死依舊英魂不倒,目光凜冽鐵衣寒光,堅毅而沉默的守在戰場上。

似乎在這一地死亡中,還有他們值得追隨和守衛的存在。

此事驚動了閻王。

當他走到戰場上時,便看到那戰將渾身浴血,卻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也要站起來,直面死亡。

那戰將眉眼堅定銳利,對於死亡不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是憤怒。

那一幕久久印刻在閻王心中。

當後來酆都生變的消息傳來時,鬼神嘩然,可閻王卻只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反而有種懸在半空中的刀,終於落了下來的安心感。

而剛剛張無病在荒村中時,越靠近他撿到道長的地方,他就越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氣息。

強大,鋒利,怒目詰問天地。

一如千年前那名戰將,所留給他的印象。

燕時洵與鄴澧對視了一眼,彼此心中頓時清楚了,為何之前鄴澧的力量無法在這裏生效。

就如鄴澧所言,他面對的,是千年前的自己。

雖然尚不清楚千年前鄴澧的形象是如何流傳下來的,但是,烏木神像從一開始,明顯就是奔著鎮物去的。

無論是所選木材還是雕刻方式,都是為了應對兇煞惡鬼。

盤腿坐下來沖著惡鬼念誦經文感化它們,或許是文明慈悲的方式。

但惡鬼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家夥,鄴澧並沒有溫情留給它們,一向的解決方式就是審判善惡,違逆者當場斬殺。

傷人惡鬼,還留著幹什麽?

鄴澧做了千年的酆都之主,曾經的憤怒和鋒利都已經沉澱下來,成為厚重的力量,深不可測。

但千年前的戰將,卻很顯然連審判的耐心都不會有。

——凡是惡鬼,誅殺不怠!

某種程度來說,千年前的戰將,也與燕時洵的行事方式有了微妙的重合。

燕時洵很是理解烏木神像的做法。

惡鬼自然由兇相鎮。

不然呢?還先請惡鬼坐下來聽他三清曰道嗎?

不過也正因為此,所以現在,烏木神像給燕時洵等人造成了一點阻礙。

白紙湖周圍,已然是鬼道橫行。

烏木神像雖然無法徹底鎮壓下足以與大道抗衡的鬼道,卻也不會打不贏就放棄,而是更加拼盡全力的鎮守邪祟。

連同整個被鬼道侵占的天地,都會處於烏木神像的鎮壓之下,不會允許鬼道之下的所有鬼怪隨意離開。

——包括被調換過身份,身上還殘留著鬼氣的燕時洵等人。

聽完那道長詳細的描述了那烏木神像的情況之後,燕時洵頗為頭疼的揉著太陽穴。

他側身向鄴澧問道:“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和從前的你溝通一下?”

這把他們也當成邪祟一起鎮壓了……雖然烏木神像很敬業,但燕時洵也只剩下了無奈。

他不由得擔憂起剛剛被送走的路星星等人,不知道他們能否順利離開白紙湖。

燕時洵猜測,現在白紙湖附近,已經是準入不準出的狀態了。

既然鬼氣在瘋狂湧向白紙湖,那烏木神像作為鎮物,最可能的做法就是任由外界鬼氣進入,但一縷風都不允許離開。

鄴澧沉吟了一下,正準備回答燕時洵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的張無病嗤笑了一聲。

“此鄴澧,可非彼戰將。”

張無病似笑非笑的瞥了鄴澧一眼,道:“聽說過鯉魚躍龍門的故事嗎?某個野蠻的家夥,雖然以前也不是什麽錦鯉而是兇獸,但道理是大抵相同的。他成為鬼神後,過往的一切,就已經離他漸行漸遠。”

“他如今,只是酆都之主。”

張無病語氣平淡。

但是另一邊道長幾人,卻清晰的聽到張無病說的話。

“什!”

道長差點沒蹦起來,旁邊的救援隊員也驚恐的看向鄴澧。

眾人的視線驚疑不定的在張無病和鄴澧之間來回掃視,最後落在了燕時洵身上,眼神懇切的想要向他求證。

鄴澧是燕時洵的愛人,張無病是燕時洵的摯友,那這兩位的身份,燕時洵肯定知道吧?

燕時洵:“…………”

他皮笑肉不笑的緩緩轉過頭,看向張無病,指骨被他捏得哢吧作響。

別以為你現在是閻王,我就不敢揍你。別說你一個前任閻王,現任的我也揍了多少次了!

張無病咳了一聲,默默轉過頭去。

但燕時洵再怎麽不喜歡向其他人費口舌解釋,此時也只得嘆了口氣,向眾人大概說明了這兩人的身份。

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後,眾人沉默了。

尤其是那位道長,更是眼神復雜,看著燕時洵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