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第2/3頁)
面對著連天地都奈何不了的鬼嬰,燕時洵從來不敢放松警惕。他深知鬼嬰的強大恐怖,因此本就謹慎的行事也越發小心,在一擊不成之後,就迅速重新在腦海中重構出了數個解決方案,一一驗證可行性。
就在那個時候,燕時洵注意到了屬於鄭樹木的氣息。
也因此,他心中萌發出了說服鄭樹木,讓鄭樹木出手解決鬼嬰的想法。
雖然鄭樹木是生人,但實際上,他不僅繼承了鄭家傳承下來的替骨之術,也在木工一途上登峰造極。
在謝姣姣因為綁架案而被喚醒記憶之前,是鄭樹木據守一方,手刃仇敵,將白姓村子的人一個個親手送進死亡,一手締造出了白紙湖滅村慘案。
紙錢紛揚鋪滿了湖面,慟哭聲數月不絕。
鄭樹木同樣在反復的死亡和新生中,頓悟了生機。
只是後來,他將這一切拱手讓給了謝姣姣,又因為李乘雲的出現而大受震動,選擇了從此收手。
但說到力量。
與謝姣姣幾乎是相同人生軌跡……不,甚至比謝姣姣還要悲涼苦痛的鄭樹木,他所擁有的力量,與謝姣姣同源,毫不遜色於鬼嬰的謝姣姣。
謝姣姣最起碼還擁有過謝麟九年掏心掏肺的疼愛,失蹤的幾十年間,也一直被謝麟掛心,她有真心愛她的人。
但是鄭樹木,什麽都沒有。
當年那個小少年,眼睜睜目睹著懷有身孕的母親沉湖復又浮出來,撕心裂肺的苦痛卻無人安慰,他帶著一身傷痕,在瀕臨死亡的絕境中,逃出了村子,顛沛流離十幾年,嘗盡人間百態,體會過所有的艱難困苦,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苦難淬煉了他。
還是個青年的鄭樹木,在學成出師之後,親手策劃了整個村子的死亡,卻無一人能與他分享快樂和痛苦。
當他站在滿地屍骸間回頭望去時,只有冰冷山風呼嘯而過,沒有人站在他的身邊。
除了白師傅,再無人記掛過鄭樹木,不知道曾有這樣驚才絕艷的木匠存在過。
他本該是受盡贊譽的木匠大師,卻深陷於此,不得離開。
痛苦和憤怒是醞釀一杯酒最好的原材料。
燕時洵斷定,如果不是李乘雲在多年前途徑白紙湖,身體力行使得鄭樹木大受震動甚至決心就此收手,那鄭樹木會在之後的幾年內,成長到足以與鬼嬰抗衡的地步。
甚至到最後是誰誕生出新的天地,都有待商榷。
因此,燕時洵的計劃之一,就是在李乘雲的基礎上,再推鄭樹木一把。
他就像是冷酷理智的機器,毫不留情的掀開鄭樹木的傷口,讓他重新回憶起以往的痛苦回憶,感同身受於節目組眾人。
——鄭樹木的軟肋,從來都是他的家人。
燕時洵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刺進鄭樹木的心臟。
謝姣姣自以為的挑撥離間沒能動搖燕時洵,她再如何是鬼嬰,是所有怨恨和鬼氣的集合體,但終究沒有見過更加廣闊的天地。
為人時被謝麟的愛保護得密不透風,墮為惡鬼時又有鄭樹木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她所見到的痛苦與人間,不及燕時洵萬分。
卻反而被燕時洵回馬槍,動搖了鄭樹木。
燕時洵在向著鄭樹木垂下頭的一刹那,唇邊勾起笑容,然後又在他擡起頭時,如雪般消融。
鄭樹木有了燕時洵的保證,終於含笑闔了眼,像是交待完了此生最後留戀之事,然後抱緊了謝姣姣、
火焰猛地在他身邊升騰而起,瞬息便將兩人團團包圍,空氣在高溫下劇烈顫動,倒映在謝姣姣的眼眸中,將她陰沉的眼睛點亮如金紅夕陽。
皮影戲台上,燭火傾倒,火焰瞬間順著幕布蔓延,燃燒了整個戲院。
腐屍和木雕偶人轉身欲逃,卻根本比不過火勢蔓延的速度,轉瞬便被火焰吞噬。
謝姣姣驚恐的看著周圍的火焰,顫抖著哭喊到歇斯底裏。
她操控著所有的木雕偶人,因果反饋,她操縱生命,也被生命操縱。
槐木幫助她將所有鬼魂困在了這裏,卻也同時將木屬性的弱點賦予了她,讓她的魂魄與樹木牢牢的捆綁在一處,無形的鬼嬰因此有形,也有了可以被攻擊的弱點。
她畏懼來源於鄭樹木的火焰。
那把大火,曾經在所有白姓村民的魂魄中燒灼,甚至投射在皮影戲中,使得鄭樹木家和村子的房屋上都帶著火焰燒灼的痕跡,那是鄭樹木向天地和李乘雲做下不踏出白紙湖半步的誓言的見證。
鄭樹木一直都有機會壓制妹妹,但是他舍不得。
可現在,做哥哥的終於狠下了心,回應了很多年前對李乘雲的誓言。
火焰迅猛吞噬戲院,原本昏暗的空間被映照得金紅,滾滾熱浪驅散陰森寒意。
謝姣姣尖利的喊叫聲從火海中傳來。
“鄭樹木!鄭樹木!!!我恨你,我不會原諒你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