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第3/4頁)

“滾!”

那道聲音低沉而飽含怒意,肅殺如所有死亡的盡頭。

卻令燕時洵熟悉到瞬間分辨出了聲音的主人。

是……鄴澧。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從後方伸來,毫不留情的直扣住師公的腦袋,將他向後扯去。

力道之大,幾乎將只剩下皮囊的師公攥成一團。

師公不由得發出驚恐的高聲痛呼,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能在他控制的世界裏,對他壓制到如此的地步。

然而,緊接著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卻讓師公恨不得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在這裏過。

“既然你有勇氣出現在我面前,那也做好了被酆都審判罪孽的準備。”

“二十年前你於生死之間逃走,逃避酆都審判,現在,該到你還回來的時候了。”

鄴澧高大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師公身後,長眉斜指鬢邊,狹長的眼眸銳利如出鞘長刀,威嚴沉重的氣勢如山嶽壓頂而來,將師公震懾得整張人皮都劇烈顫抖起來,幾乎癱軟在地。

而鄴澧暴怒的目光居高臨下的俯視師公,從他蒼白沒有血色的薄唇間,清晰的說出了師公的名字。

“南和也,汝罪,當誅!”

連師公都在漫長的歲月中遺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卻沒想到此時被一口叫破。

師公驚懼的睜大眼睛,相似的恐懼讓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酆都巡遊人間,審判南村罪孽,有罪的魂魄被從陽間帶往酆都經受酷刑,無罪的魂魄還陽。

而他本來以南村為依托計劃了許久的事情,也因為村人被攤開在酆都面前的罪孽,而曝光於酆都之主眼前。

酆都之主暴怒,師公不得不狼狽竄逃,甚至舍棄了幾乎所有,才勉強苟活下最後一口氣,靠著特殊的方法躲藏起身形。

也正因為此,所以師公在二十年前就該成功的計劃慘敗,他更是失去了所有力量,只能靠著汲取他人生機重新積蓄力量,狼狽不堪。

並且,師公多年來被囿困於南溟山之中,一步不敢踏出山外,唯恐再次撞到酆都之主巡遊人間,將他殺滅在當場。

可以說,二十年前的酆都巡遊人間的那一幕,令師公對天地大道尤為忌憚,成為了師公最深重的畏懼。

而此刻,當年的恐懼卷土重來,令師公連回頭確認都不敢,光是聽到聲音就兩股戰戰急於奔逃。

在鄴澧的手掌下,師公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之前的一切“神明”姿態蕩然無存,反倒更像是將死的牲畜,狼狽醜陋。

下一秒,師公整具皮囊“嘭!”的一聲爆開,巨大的聲響如驚雷。

就像那些腐屍不符合尋常屍骸的詭異之處,師公在爆開之後卻也不見血肉皮膚,竟然變成了一整團菊花花瓣,四散開來。

燕時洵被眼前急轉直下的形勢驚到,眼眸微微大睜。

透過紛紛揚揚的花瓣和雨幕,燕時洵清晰的看到,鄴澧就站在自己對面,高大的身軀挺拔如山嶽,挺括的肩膀像是能將整片天地扛在他的肩上。

那一瞬間,燕時洵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是什麽樣的感受,但劇烈跳動的心臟所湧現出來的熱度,卻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燕時洵沒有期待過任何人來幫助他。

他如孤狼獨行,自然也冷漠而理智的準備好應對危機的所有後續,即便重傷,也只會冷著臉強撐著繼續走下去,保護其他生命。

可這一次,鄴澧卻出現在他的身後,將本來要攻擊他的師公斃於掌下。

一直以來毫不在意以受傷為代價保護其他人的驅鬼者,卻被鬼神所保護。

這一刻,燕時洵的心中忽然湧現出一絲沖動。

就算以後都將身後交給鄴澧……也未嘗不可吧。

燕時洵如是想著。

或許,他可以真正將鄴澧當做同行一路之人。

不過,鄴澧冷峻的面容上,是燕時洵從未見過的驚怒。

就連鄴澧鬢邊幾道黑色的紋路都在波動,墨色的長發被狂風吹鼓起來,飄揚在鄴澧的身後,氣勢強大到驚神駭魂。

鬼神一怒,天地變色。

狂風從鄴澧身邊滌蕩開來,將整個南村都裹挾其中。

那些從泥地下爬出來的腐屍想要逃跑,卻只能發出驚恐的“嗬嗬”聲,在鋒利的風刃下被撕扯成碎片,四散落去。

幾乎是頃刻間,南村就如同被狂風推平了一樣,腐屍蕩然無存。

而因為師公的出現而導致的暴雨,也迅速停了下來。

鄴澧擡了擡眼眸,原本冰冷的神色在看到燕時洵的時候,瞬間柔和了下來。

他邁開長腿幾步上前,修長有力的臂膀將渾身濕透的燕時洵擁入懷中,原本的驚怒都化作後怕的珍惜。

鄴澧輕輕垂下眼眸,在燕時洵的發絲上擦過輕盈一吻。

“時洵……抱歉,南和也將南溟山劃出了天地範圍,借由特殊方法隱蔽身形,又將你拉進了虛假的夢境。幾重遮蔽之下,我沒能及時趕到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