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喜嫁喪哭(25)(第2/6頁)

安南原這樣想著,很快就把這事放在了一邊。

……

廚房裏的聲音歡笑溫暖,但是躲在墻後縫隙裏的兩兄弟之間,卻氣氛僵硬。

在和安南原分開之後,楊雲本來是要往後院走的,他準備回去照看著自己的花叢。

然而剛走沒幾步,就猛地被楊土拉進了旁邊墻側的陰影裏。

“土啊,你這是?”

楊雲在看到楊土嚴肅的臉時,原本帶著爽朗笑意的臉,也慢慢冷了下來。

“哥,你實話告訴我。”楊土的眼睛赤紅,一手緊緊的拽著楊雲的衣領向上,幹慣了農活的手力氣十足,幾乎能將楊雲勒到窒息,明晃晃的在說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那些,那些……”楊雲的另一只手指向農家樂大門的方向,聲音顫抖著,好幾下才勉強將自己的疑問完整的說出來:“農家樂的花叢下面,埋著的都是什麽東西?”

楊雲本來帶著笑意的嘴巴線條慢慢回落,抿成了一根直線。

“土哇……”楊雲就像是在嘆息一般,叫了楊土一聲:“我一直是把你當親弟弟、最好的朋友、值得感激一輩子的人看的。咱們之間二十幾年的關系了,我不想對你怎麽樣。”

楊雲沒有掙開楊土緊拽著自己衣領的手,即便粗糙的布料已經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紅痕,皮膚深深凹陷下去沒有回彈。他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還在自顧自的和楊土說著話。

“土啊,要不是你,我看不到那麽廣闊的世界,也不會把農家樂開起來,讓村裏的人都羨慕我和我媽。可是,也正因為我離開了村子,所以我媽才連個能求救的人都沒有,就這麽去了。”

楊雲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沒有怪你。所以這件事,也由我自己來處理就好,你不要插手。”

“別問了,土啊,這是為你好。”

楊雲緩緩抓住了楊土提著自己衣領的手,力道極大,不由分說的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你聽哥的話,哥不害你。燕先生他們明天就走,等明天早上天一亮,你也和他們一起走,回嘉村去,好好照顧二叔,爺爺,好好建設村子。”

“至於家子墳村……你不要再來了。”

楊土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帶著淚水,整個人不斷顫抖著。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後卻又只是站在原地,轉過頭看著楊雲大步離開的背影。

“哥。”他喊了一聲。

楊雲站定了腳步,沒有回頭。

“那你告訴我,你那麽做是有理由的。”

楊土像是最後想要抓住什麽,向楊雲確認道:“那些,那些人,他們有他們該死的理由,是嗎?只要你說,我就信你。”

楊雲卻只是擡手搖了搖,然後繼續向前離開:“明天就走吧,楊土,回去過你的生活。”

在楊土身後的不遠處,一處墻角下的花叢被挖開了土層,土壤翻滾,花瓣散落一地,花朵被推倒在地上,沾染了泥土,變得醜陋淩亂。

而植物的根系縱橫。

但是借助著從建築物裏透出的微弱燈光,卻能看到在棕褐色的泥土之中,有青白的人頭露了出來。

那人頭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還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植物的根系沿著洞口鉆進去,綠色的根須紮進了人頭的眼球裏,鼻子裏,口中,又從耳朵裏冒出來,再次深深紮入泥土中。而植物的最上面,還怒放著色澤艷麗的花朵。

整個根系牢牢的抓住那人頭,將它變成了自己的養分,開出了最漂亮的花,引得村裏的女孩子都喜愛不已,前來采花。

直到楊雲的身影已經走遠,再也看不到,楊土滾燙的淚水才從眼眶裏滾落出來。

他瞥了眼那邊土翻滾的屍體,再也無法忍受的扶住墻壁,一陣劇烈的幹嘔。

……

在嘉賓們和觀眾們都好奇燕時洵在哪裏的時候,他已經從農家樂的院落裏進了房間。

只是,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鄴澧的。

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挑了挑眉,狹長的眼眸中含著笑意,低頭看向燕時洵拽住自己手臂將自己拉進房間的手掌。

“作為一名早已經成年很久的男性,在看到這樣的暗示時,我是否應該期待些什麽?”

鄴澧往常低沉冰冷的聲音,被無法止住的笑意溫暖融化,變得溫和而調侃:“所有人都在院子和廚房裏,其他地方沒有人存在。而你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拉著我躲進了我的房間……明明如果有事情,只需要在院落裏問我就可以,不是嗎?”

像是終年積雪不化的山峰被春風吹拂,於是那些雪花都化作了春水,沿著陡峭崇峻的山脈一路向下,溪水清澈,叮咚作響,一如止不住的好心情。

於是,燕時洵本來想要說出口的話,就這麽被一下頂在了喉嚨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