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頁)

梅晴聽完點點頭,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慢條斯理道:“這有什麽好吵的,多大點事,還跑來找我說。”

姜默道:“這也不算小事了。”

梅晴想了想,各打五十大板道:“這個事情,你的處理方式有問題,小朝文脾氣又倔不聽勸,不吵才怪了。你倆半斤八兩,都有錯,一個比一個拎不清。”

姜默哦一聲,沒還嘴。

梅晴又慢悠悠喝兩口茶,思索了會兒才對他道:“你也不好每次吵架就跑,像什麽樣子。”

姜默答她:“我是想他自己靜一靜,別一看見我就著急上火,失去理智。我還是想磨磨朝文的脾氣,他這樣下去要出問題。”

梅晴搖搖頭:“想得倒好,別到時候起什麽反效果。”

姜默無奈:“那怎麽辦,我什麽都順著他,什麽都由著他?行啊,他以後班也別上了,自己的生活不要了,成天就圍著我轉最好,你覺得那樣行嗎?”

梅晴搖搖頭:“你倆的事自己解決,我不教你什麽,人要自渡。”

姜默沒好氣道:“我有時候拿他沒辦法。”

梅晴嘆了口氣,安慰他:“慢慢摸索,不要急,學著相處是一輩子的事情。”

喝完茶,台上又上了一男一女,這回唱的是《衩頭鳳》,名曲。

梅晴指著台上,笑著跟他講:“這是一對真夫妻,聽說從不吵架,每天一起上下班,一起買菜,散步,形影不離,恩愛極了。”姜默不信:“在一起過日子,怎麽可能不吵架?你又沒跟他們一起生活,你怎麽知道他們不吵架?”梅晴笑:“我跟你爸就沒吵過架。有的人就是從不吵也能過一輩子,有的吵一輩子也過得恩愛,各人有各人的過法,這有什麽稀奇的。”姜默靜了靜,說:“也是。”

茶涼曲散。姜默把那盤點心吃完,感覺自己吃撐了。

他們走出茶室。天色已晚,河面起了一層薄薄的霧。

走了會兒,姜默感覺心靜了很多,這才開始跟梅晴講正事兒。

“想自己拍,不想再被別人否定了。這行業壁壘太多,也就錢能打破。”

說完講了講他目前的處境。

聽起來是很困難。梅晴笑,問:“走到這一步還想堅持嗎?”

姜默想了想,他不知道怎麽說,覺得這種事講不清楚,索性講了句幼稚話:“你就當我是在做夢吧。”

做夢。

梅晴還是笑:“倒退十年……不,五年吧,你要是跟我講夢這個字,我還會覺得你少年意氣,有幾分志氣。你現在講這個話,我只覺得你在冒傻氣,不止是我,別人也會這樣覺得。你現在是三十歲,不是十三歲,有些事情還是要考慮清楚。”

那又怎樣。姜默想著,反正早已認定追求的東西值得,他不在乎別人怎麽看。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想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他說,“反正我不服氣。”

沒別的緣由,就是不服氣。

梅晴語氣平淡:“不服氣什麽?你該服氣。低個頭,我保證你這輩子過得舒舒服服。”

過得舒服?

誰都想舒服。

姜默停下腳步。

“我也試著說服自己好多次,沒跟自己講通,我就是不服氣。”

這話說得有些任性了。

換作別人,姜默也不可能這樣說這些幼稚無聊的空話,但因為面對的是梅晴,他無端有些難受,想講講這一切。

梅晴看著他,只是笑。

“那如果以後沒拍出什麽名堂呢?”

“繼續拍。”

“如果一輩子都拍不出什麽名堂呢?”

“也不後悔。”

反正早就豁出去了。這話講得坦蕩,講得無畏。

靜了靜。

“我知道了。”她語氣蠻溫和,“反正那個家我不會再回去了。房子你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我不過問,隨你開心。”

姜默鼻頭一酸,湊近輕輕抱住她,說了句對不起。

梅晴笑著拍了下他的肩:“祖上的規矩,要給孩子留點傍身的依靠。那可是我的嫁妝,我當時被你舅舅他們戳著脊梁骨罵都不敢賣房子,想著留給你,傳承下去,給你點底氣。你倒好,要拿祖宗的東西去做黃梁大夢。”

姜默只能說對不起。

梅晴拍拍他的背:“你有時候太像你爸爸。別多想,我支持你。”

他在黎裏陪梅晴待了兩天。走的時候沒有送別,姜默一大清早就離開了,背著包打車去了汽車站。

回程兩個小時,一路都是霧茫茫的,蒼灰色的天,真漂亮,縹緲,悠遠。

他盯著窗外看了會兒,鬼使神差摸手機出來找好角度拍了張照片,在清晨七點一刻發給了一直沒跟他聯系的沈朝文。

發完,他閉上眼準備休息會兒,下一秒手機就震了。

對方發來的是:記得吃早飯。

樸實無華的囑咐,幾乎是秒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