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安室透的話就像醫生一樣讓人信服。

桑月捧著熱牛奶一口口的悶下,又瞥了一眼旁邊的香蕉,他麥色的指尖一個個幫她剝好的時候,桑月沒有欣賞他美手的心情。

“我頭很疼。”她說。

安室透一邊剝香蕉塞到她嘴裏,一邊說:“現磨咖啡豆的咖啡因含量很高,15g裏面有195mg,你喝了那麽大一杯肯定難受。”

作為中樞神經興奮劑,對大腦的刺激作用沒有酒精那麽恐怖但也足夠讓桑月難受了。

雖然她在裏面加了一堆鮮奶和放糖,沖淡了一點咖啡因成分,但好像並沒有什麽用。

桑月咬了一口香蕉,甜軟香糯的果肉在嘴巴裏發苦:“我還不如昏死過去呢,現在太難受了。”

腦袋疼的時候就開始思維發木,桑月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一直都在監視我?”

看到她跟萊伊閑聊、還看到她在沖泡咖啡。

如果是的話,那個監聽器不會也是他放的吧。

“我可不敢監視希歌爾小姐。”安室透坐在她旁邊,語氣輕緩,聽不出嘲諷的意思但每一個字都很嘲諷。

“聽空姐說的,你跟一個帥得要命的長發男人在手磨咖啡機那裏閑聊了很久。”

然後就推理出來桑月喝了咖啡、並去餐廳要了熱牛奶和香蕉。

該誇你一句厲害嗎,阿sir。

她現在沒有心情和體力跟安室透鬥嘴。

大腦裏面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打架,它們樂此不疲累的是愛麗絲的這個身體。

桑月開始心裏發苦:“我之前也喝過不少咖啡,都沒這麽難受啊。”

“速溶手沖和現磨咖啡豆能一樣嗎?”安室透看著她氣若遊絲的橫在躺椅上,瞧著她不停發抖的眼睫,自己也跟著心神不安。

“那是羅布斯塔種咖啡豆,咖啡萃取的含量最多,提神絕佳但口感幹苦不會拿來在市面上販賣和單獨飲用。”

桑月心裏嘆氣,萊伊你是個狠人,這麽苦的東西你上面都不加幹喝都能喝下去。

這邊的公安先生還沒停止說教:“咖啡因溶於水如果不想繼續難受下去的話就多喝熱水或者熱牛奶。”

“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桑月把他往外面推,然後像個鵪鶉一樣縮在躺椅上把臉埋在手臂裏。

“呃……”安室透。

他像一根柱子一樣站在躺椅前,就像半年前站在那個更衣室的門板外面,看著眼前這個消失了一年的女人。

無論是誰都能感覺到此時此刻安室透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和黑暗對照的空洞,只有桑月感覺不到。

她正縮著腦袋閉著眼,整個人把自己抱著縮成團的忍受著腦袋的疼痛。

安室透沒有走,他給桑月又倒了一杯熱水。

桑月不喝:“你給我倒杯酒。”

她寧願就這麽昏死過去。

“你想下飛機就去醫院?”安室透沒理她,把熱水杯貼著她蒼白的小臉。

熱水的溫度把她的眼皮拉開,她翻了個身:“我不想喝,沒肚子了……”

剛才一大杯熱牛奶喝的她現在還泛胃。

“咖啡因在人體裏的新陳代謝是4、5個小時,這麽久你都要硬挺嗎?”

安室透站著的時候,桑月的視平線在他的褲口袋處,他右手抄在褲兜裏露出一小截手腕。

內側有一道像是某種刀片留下來的細疤。

疤痕很新,桑月之前沒見過。

她忽然有些神思恍惚。

安室透這跟以前毫無變化的形象,總讓桑月覺得離開的這一年不過是大夢一場。童顏公安的人設不是鬧著玩的,22歲和29歲沒有任何分別。

在警校裏的生活還是昨天的事情。

可是她已經長到胸前的長發、和這些在安室透身上出現的、她未曾參與過的傷疤都變成了時間流逝的證據。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可以在人體上留下一輩子的疤。

安室透把手腕往褲口袋裏伸了伸,將傷口藏在了口袋裏。

她這個眼神是怎麽回事?

在為這條疤感覺到難過嗎?

他自己都快忘記這個疤痕是什麽時候留下來的了,好像是在她離開的第二周吧。

怎麽受的傷已經記不清了,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鬥毆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桑月乖乖坐了起來,硬噎了兩大杯熱水。

安室透就站在旁邊看著,像個執勤警察督促罪犯簽字畫押一樣嚴肅而又不苟言笑。

直到兩杯全部一滴不剩才收拾了一下空托盤和香蕉皮回了自己的領域裏。

但是左側的那個門一直沒有拉上,桑月能看到他那邊的全部設施、桌椅擺設、明黃色的燈光以及悠閑疊起的修長雙腿。

安室透故意留下來的這個門,為的就是隨時觀察桑月接下來幾個小時的反應。

桑月想起自己之前在警校裏喝了一口酒精度極低的汽水,當時也是因為刺激性不強所以沒看到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