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5頁)

可是。

就是這樣,她認為沒有任何錯誤的情況下,關著蘇我千城的玻璃燈籠裏忽然燃起了大火。

紅色的火焰猶如一汪熔漿。

滔天的火!

迅速吞噬掉了蘇我千城。

就是這一瞬間的事情,熊熊烈焰完全包裹住了在裏面無法逃脫的受害者!

所有的理智崩塌,蘇我千城的求救聲猶如鬼泣一般嗚咽震鳴。

他在裏面掙紮,大叫,求救!

毫無作用。

站在地面上的人們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那個被火焰席卷的靈魂。

熊熊烈焰,牽動著桑月骨子裏的某個記憶。

那是在很平凡的一天晚上,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出現了問題,她聽到有人喊“著火了”的時候,自己的臥室裏已經完全被火焰吞並。

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只有她被濃烈的火焰擋住了去路。

那種被烈火灼燒的疼痛、在死亡裏掙紮的悲戚,被至親拋棄的恐懼。

是至死不忘的陰影。

好像有針,在挑動著她每一根神經,桑月被那沖天的火刺痛了眼睛。

她痛哼一聲,捂著腦袋想要睜眼,可是看到火焰卻又讓大腦停滯。站在她旁邊的降谷零第一個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你怎麽了?”

“疼……”桑月低聲啜泣,兩只手用力摁著腦袋好像要把大腦藏起來一般。

他問:“你那裏不舒服?”

她說不出話來,那種疼痛感已經完全掩蓋了她的語言組織能力,失聲痛哼:“啊啊啊……”

“有棲!”

“月月醬!”

“小矮子!”

所有人都在喊她的名字,但是那些聲音全部都被熊熊烈焰掩蓋住,她的身體像是被融化的蠟油疼得每一塊骨頭都裂開來。

降谷零抱著她,撫摸著她顫抖的身體和崩裂的靈魂,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她眼眶裏滾落,她目眥盡裂,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好像被掉上岸的魚。

“疼、疼、疼……”她大聲喊著,渾身上下蜷縮地可憐。

降谷零緊緊地摟著這個喊著“疼”的女人,擡頭看著那玻璃燈籠裏面已經被火焰充盈地已經看不到裏面是什麽了,蘇我千城也早已沒有了聲息,滿世界只有遊廊媽媽撕心裂肺的嚎叫。

“我的花魁啊,我養了十五年的花魁——”

有的人在哭自己培養了十五年的賺錢機器死亡,有的人在驚慌失措的大聲尖叫,有的人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腦袋渾身痙攣。

桑月整個人蜷曲著蹲在地上,雙臂抱著腦袋,頭上戴的那只精致的發簪流蘇也在顫抖著。

夏山迎嚇壞了,她走過來:“月月醬,你怎麽了……”

“別過來。”降谷零低聲道,喝住了夏山迎。

她就像是崩壞了的易碎品,稍微一碰就會支離破碎,無法遭受任何刺激。

焦屍、焦屍、她的焦屍……

在赤紅色的火焰裏父親抱著弟弟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被丟棄的……她。

火燒了很久。

而被困在玻璃燈籠裏的受害者已經早早的沒有了聲音。

松田和萩原撞了半天八角塔的大門,也沒能挪動半分。

人們尖叫著、被眼前的慘案震撼。

有人報了警、有人想要逃竄、有人罵罵咧咧、有人為死者哭泣。

所有的聲音,都在一聲巨響後加重。

“咣當——”

關著蘇我千城的玻璃燈籠墜落,玻璃四分五裂破碎開來,露出了裏面已經燒成了黑炭的焦屍,火焰隨著散開的玻璃、屍體和燒的殘破不堪的衣物而蔓延開來。

桑月大叫一聲,瑟縮在離火更遠的地方。

赤紅色燃燒著她的身體每一處,那種身臨其中被灼燒的疼痛感鋪天蓋地。

桑月覺得自己好像又死了一次。

伊達航和景光找了旁邊一個噴火劑把火焰熄滅。

在那股熾熱消失之後,桑月的身體溫度才稍稍回溫。

四周散發著焦屍的濃臭,很多圍觀群眾離得老遠還是嘔了出來。

桑月抓著降谷零的手臂,抖栗地肩膀頻率逐漸恢復正常。可是她兩眼猩紅,淚珠滾落,妝容全部都花了連蘇我千城費心為她綁的發簪也全部歪斜。

降谷零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心疼不已:“沒事了,火已經熄滅了。”

火已經熄滅了。

風夾著熾焰的余溫,入侵著桑月的每一寸肌膚。

松田擔憂地看著面目全非的屍體:“他已經死了。”

桑月的喉嚨發癢,作嘔感讓她捂住了嘴巴,可是嘔了半天也沒嘔出來。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這不是你的錯。”見她神志稍稍恢復了少許,景光走過來蹲在她旁邊柔聲安慰。“有棲,你不要太自責,我們一定會把犯人抓出來。”

“不、不,不對……”桑月搖著頭。

她不會有錯的。

是對的,人站的地方是對的。

那是哪裏出錯了?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