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5頁)

倘若安分一些,會是警校的榮光。但是……

執教多年,小川教官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學員。

也算是開了眼了。

有棲桑月的大腦神經在酒精的刺激下逐漸開始天旋地轉般扭曲,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好像都被火灼燒了般難受,呼吸進入肺部的氣息也變得熾熱。

眼前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聽到有人在耳邊對她說話。

——【愛麗絲、愛麗絲……】

——【我可憐的孩子,我對不起你,你怪爸爸吧,都是我的錯。】

爸爸?

桑月苦笑,自從爸爸娶了後媽之後,她再也沒有叫過這個詞。

眼前的,是有棲桑月的父親。

這個聲音,和第一次夢境裏面那個讓她一定要成為警察的聲音一樣,都是那樣的焦灼而又懇切。

眼前的視線逐漸富有顏色,桑月“看到”自己的手在被人緊緊地拉扯著。

她的視野不受自己限制,而是跟著有棲桑月的視線而轉動。

有棲桑月在看著對方的手。

那只手是中年男人的手,很粗糙,卻異常冰冷,毫無溫度。袖口是非常昂貴的衣料,但是卻沾滿鮮血。

夢裏的有棲桑月見到血的時候沒有那麽興奮。但是心跳依舊狂烈,或許是有棲桑月對自己身體把控的更加熟練吧。

——【當年是我錯怪了你,對不起,爸爸一直都在找你。】

——【我也沒想到,你我時隔十年再見,竟然是這樣的形式。今日我是必死的了,但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一定要考上警校,一定要成為警察。】

——【這是我對你最後的懇求。】

桑月感覺到這具身體的痛苦哽咽,也聽到了自己的哭聲。

“她”說:“我不要,我不要,為什麽你們都在逼我,為什麽?我為什麽要承受這一切,我為什麽不能是一個普通的孩子,為什麽?為什麽?”

——【聽著,愛麗絲。】

他捧著“她”的腦袋。

桑月看到了那個人的長相。

是一個年過半旬的中年男人,鬢角灰白,臉上的紋路以不再年輕但眉眼卻有著慷慨赴死的堅決。

和有棲桑月長的很像,但眉眼更加深刻老態,他臉上沾著褐色的血。

是他的血。

他的左肩膀上中了一槍,染紅了上半身的制服。

——【這是我們紗月家存在的使命,也是存在的意義。我們身負紗月的姓氏,便要履行紗月家的職責。

我從未覺得你是怪物,我只怕你不會使用自己強大的記憶力、控制不住這記憶能力所帶來的的並發症。你這可怕的腦袋,將注定了你的與眾不同。】

——【紗月家的所有人為此付出了一切,你的母親也因此喪命,我們已經回不了頭了。】

“不!”“她”搖著頭,像一個孩子嚎哭。“倘若你真的把我當作孩子來愛護,十年前你就不會那樣對我,你是怕我讓你丟臉、你怕我成為你心心念念紗月家最大的恥辱!說了這麽多,你就是希望我背叛他,我絕不!”

——【你只是他養大的殺人工具。清醒點吧,如果他真的在意你又怎麽會讓你一個人支身來到中央指揮部?】

桑月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可是她能感覺到在那個情境之下瀕臨崩潰的心情。

有棲桑月在被兩個力量拉扯,她的心臟就像是要爆炸似的難受。

“你不懂。”“她”低著頭,淚珠滴在衣襟,固執地說。“這十年,我和他經歷過什麽你根本不知道。在我受到並發症折磨的時候只有他讓我有活下去的信念,他是我的一切。在我心裏,他已經超脫了你在我心裏的位置,我絕不會背叛他。”

——【既然如此,他讓你潛入警察隊伍的時候,你為什麽還要故意落選?】

“她”擡起頭來,透過淚珠錯愕而又驚詫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他伸出手來,撫摸著“她”的腦袋,好像交代什麽臨終誓言似的,一下又一下溫柔的摸著“她”的腦袋。

兒時,“她”經常見到鄰居家的父親這樣溫柔的對待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從來都沒有像一個父親這樣撫摸過“她”的頭,對“她”說“早啊愛麗絲,今天天氣真好”。

這樣的場景,只有在“她”的夢裏面才會出現。

——【你還沒有完全被他帶入黑暗,回來吧愛麗絲。】

他遞給了有棲桑月一把槍。

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他毅然決然。

——【他找人伏擊了我這麽久,今天我是必死的了,與其這樣我不如死在你的手裏。寧肯自殺也絕不死在罪犯的手裏,這是紗月家的尊嚴。開槍,我的孩子,爸爸會為你驕傲的。】

——【殺掉對我的恨意,重回這個國家。】

——【這個國家需要你,紗月家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