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你丫的為什麽考警校啊!”小川教官忍不住了,右手握拳在辦公桌上砸了一下又一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家夥各方便成績墊底也就算了,到底把警察當成了什麽啊!

桌面上的茶杯隨著震動的頻率跳動,小川教官整個人仿佛被一團火籠罩著,只需要一秒鐘,他就能揪著眼前這個頑劣警員到校長室裏記個大過。

桑月面色忽然凝重,縈繞著某種暗淡而又悲憫的色調:“這是我進入警校前的想法。”

喔?所以說現在有了改觀了嗎?

小川教官手一攤,一副“我今天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樣子,兇神惡煞地瞪著桑月:“繼續說。”

“我的父母遠在加拿大,他們工作太忙完全顧不上我。考警校,是他們對我的夙願,並不是我自己的意志。”桑月郎朗開口,信口胡謅。

“沒錯,我在學前訓練營裏保留了實力,假裝自己打不過伊藤同學,因為我想要讓自己落選。什麽所謂的速成班也是我瞎編的,因為我不想讓這麽多同僚都知道我的心事。”

很好,這樣解釋的話邏輯就通了。

小川教官的怒火稍稍降了幾個度,繼續聽著眼前這個女警員對自己闡述“心路歷程”。

“從小到大,我幾乎就是一個人生活。五歲的時候,我就能夠自己切菜做飯、六歲的時候我就能一個人在城市裏行走不迷路;

十歲的時候我能一個人扛著行李去另一個城市生活幾個月,十五歲的時候開始找零工賺取微薄的零花錢。

有的時候我都在想,假如那一天,我一個人生活的地方起火,火焰將我吞噬,遠在天邊的父母可能都不會在意我的死活。”

桑月靜靜地說著。

第一句是她瞎編的,但第二句就是她的真心話。

火舌撩在她肌膚上的那種疼痛感,無論帶到下輩子,她都不會忘記。

即使如此,那種痛楚遠沒有父親抱著她同父異母的弟弟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所帶來的視覺沖擊力更讓人心碎。

女人幹瘦的背影仿佛被火燒的錫箔紙,逐漸蜷縮。

她似乎真的身處火焰之中,下意識的抱著手臂,撫摸著自己裸露出來的肌膚。

思緒回歸,桑月繼續編撰。

“學前集訓營裏,伊藤澤美對我所做的行徑,小川教官您知曉嗎?”她看著面前的教官,可憐巴巴地扁扁嘴。

“剪壞我的衣服、撕碎我的書籍、往我休息的床上潑水。這樣的人,未來竟然會成為一名警察,做著維護這塊土地治安的工作,這讓我無法接受。”

“呃……”小川教官動容了。

這件事他略有耳聞,但之前只當做是學員之間鬧了一些不愉快而已。

可是受害者親口說出,這種感覺更讓人心顫。

桑月深吸一口氣,莊重而又嚴肅的面朝教官:“我本以為自己會落選,但沒想到一位警員出了意外把她的名額讓給了我。這可能就是天意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想隱藏了。”

不裝了,攤牌了。

我,有棲桑月!滿場溜教官!徒手撕同僚!就是這麽強!

“或許我離一位優秀的警察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我會努力成為一位讓市民們信賴的警察。”

女人本來就是很漂亮卻不妖艷的長相,現在故意裝可憐把眼眶擠得通紅,更讓人心疼。

桑月給自己樹立了一個非常不錯的人設。

因為不想受父母掌控而故意在學前訓練營裏營造學渣人設。但又因為親身經歷了校園暴力而想要成為可以保護人民的警察。

完美。

小川教官相信了,鬼冢教官鼓起了掌。

“好樣的有棲!”鬼冢教官贊許地看著她。“一個警察是否優秀的定義並不在於他的能力如何。而在於他是否有這份為民為國奉獻的恒心和意志。”

桑月重重的點頭,一臉驕傲。

鬼冢教官又瞪了一眼自己組的兩個人:“你們也要有這樣的覺悟,知道嗎!”

“是……”二人回應。

桑月長舒一口氣,撒謊這項技能max!

小川教官嘆氣著,從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翻出來一摞紙,朝著鬼冢組的那兩個人招招手。

“一周前,我們學校的渡邊同學遭遇恐怖襲擊,身中數刀因為失血過多而至今昏迷不醒的事,你們知道吧?”

桑月忙不叠地點頭,這段她可太熟悉了。

昨晚特地跟夏山迎討論了一下這件事,旁敲側擊地了解到了部分細節,她牢記於心就等著這會兒呢。

那是3月23日晚發生的慘案,那日晚瓢潑大雨,路上沒有多少行人。

渡邊來歲在和朋友們聚會結束後,喝地半醉半醒回家,就在自己家樓下遇襲。因為渡邊來歲現在還未蘇醒,沒有人知道她當夜發生了什麽。

只知道路人發現的時候,她躺在血泊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