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2頁)

謝沉珣慢慢收回骨節分明的手指,微點了頭。

他帶謝沉珣到一間地牢,裏邊關著兩個昏迷的男人

“是宮裏死士,”他開口,“我弄殘了,跑不了。”

這個人姓周,叫周頃,被人叫小周大夫,小小年紀就是悶葫蘆性子,不常和人來往,有些孤僻,面上做大夫偽裝身份,背地裏是某些組織的人,後來叛逃。

謝沉珣慢慢走上前,撩袍蹲下來看他們身上衣袍料子,兩個死士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就被打暈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處境。

“不像是專門跟我。”謝沉珣只說這一句。

謝沉珣要見的人,不全都是上得了台面,早早安排人防心懷不軌之人,是他多年來養的習慣。

今天他沒見過什麽人,出門也是為了帶虞翎見人,如果這幾個人目的不是他,那就是跟著什麽都不知道的虞翎。

能讓聖上派來這些人監視一個手無寸鐵的姑娘,足以證明聖上對虞翎的上心,但他連對小輩都是一碗水端平。

“你帶她妹妹來做什麽?”小周大夫道,“若是傷了身子,最後心疼的又是她。”

虞翎身子怎麽樣,幾乎是眾所皆知,虞泉從回京起,最憂心的就是自己這個遠在山上的妹妹。

謝沉珣慢慢起了身,沒回答,道:“走吧,問不出東西。”

小周大夫擡頭,嗅到謝沉珣身上屬於虞翎的藥味,拇指頂住劍柄,道:“你動了那姑娘?”

虞泉只有一個妹妹,天真爛漫,她每年夏天都回山上一趟,就是怕自己妹妹孤獨寂寞。

謝沉珣視線淡淡看過去,兩個人對峙片刻後,小周大夫又默然收了劍。

虞泉現在用的藥昂貴,渠道和銀錢都是從謝沉珣那裏來的,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供給那麽多,得罪了他沒有好處。

虞翎那頭兩年多沒見過姐姐,現在哭得正是傷心,不知黑衣男子為什麽一副和她姐姐熟稔樣,也不知謝沉珣從地牢裏出來,看見被月光映出的淡淡黑影,突然道:“方知府離京那年,皇貴妃有孕,四皇子出生那年方家有人進宮,虞家和皇貴妃似乎也有牽扯。”

小周大夫不懂世家事的彎彎道道,問:“什麽意思?”

謝沉珣沉聲道:“有些巧而已。”

烏雲被涼風吹散一角,銀輝照在枯枝上,伴著詭譎風聲,十幾年前的事難查,牽涉到有權有勢的,更加難入手。

小周大夫沉默好一會兒,道:“你不該帶她過來,虞泉的病不一定能好。”

虞泉的身體一直沒有好轉,當年失血過多,讓她身體虧損大。

謝沉珣手背在身後,開口淡聲說:“我既然給她最喜歡的東西,那她能還給我的,只有我想要的東西。”

小周大夫頓了片刻,只皺了眉,聽他語氣,他想要的東西,不是虞翎會主動還的。

虞翎若是在場,怕是要對謝沉珣的敏銳感到後背發涼,但她沒有機會,還在聽眼前婦人說她姐姐的事。

這個婦人曾是侯府照顧她姐姐的大丫鬟,去年嫁人,剛剛喊虞翎過來那個二十多歲憨厚男人就是她丈夫,也是侯府小廝。

婦人說最近尋到了西域新藥,她姐姐情況正在好轉,或許過些時日就能有個好消息,讓虞翎耐心等待。

虞翎紅著眼眶問:“她為什麽會睡這麽久?為什麽要對外稱人沒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虞翎問得多,婦人沉默,朝外看了一眼,看見外邊沒有人在,這才小聲道:“泉姑娘是死裏逃生,都是命,人既然在,翎姑娘就不要多問了,也萬不可親自問她,一些沒辦法的意外,過去就過去了。”

虞翎卻是明白了,是因為先平陽侯,她姐姐未來公公。

她心裏有悲有喜,要開口問那個孩子時,又陡然察覺四周沒有嬰孩用物,來的一路也安安安靜,沒見孩童哭鬧。

若她姐姐真的生下那個孩子,應該是夭折了。

虞翎哭得更加厲害,抽抽噎噎,只覺她姐姐遭遇委屈,當初就不該讓她姐姐回侯府。

她的這一哭,又是哭了很久,孱弱伏在榻旁握著虞泉的手,眼淚都濕了手臂衣衫。

那個婦人雖常聽虞泉說虞翎脆弱黏人,做姐姐的見小姑娘哭也不忍心,實在舍不得離開妹妹,但如今婦人自己真遇到人哭起來,也不懂該怎麽勸,都有些不知所措。

婦人正猶豫著,就看到謝沉珣修長手指拂開珠簾,走了進來。

他微擡起手,讓婦人下去端碗安神湯來,隨後才慢慢把跪在地上淚眼朦朧的虞翎抱在懷裏,坐榻邊凳子上,揉她的膝蓋。

他眉目清冷俊俏,卻讓人最有安全感。

虞翎泣不成聲,只趴在他懷裏,自然攥著他月白衣衫,讓他一定要救她姐姐。

旁邊婦人愣著神,看他們兩個人的親近,又覺一陣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