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章 相親(7)

“你是何人?為何不懂規矩?這裏都是有功名的雅人,是自食其力的英才,豈容銅臭之輩妄入?

你應該去的是冬暖亭,或者夏荷亭,那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正是,無關人等,連鬥詩都不敢參與其中,怎麽到了現在卻堂而皇之的鉆了出來?”

一名周姓書生附和道。

無雙心高氣傲,說話也很不客氣,這和照夜國讀書人高人一等的風氣有關,他在普城也是年輕一輩中的名人,所以並不太懼怕小小的得罪了高官權貴,別人也只拿他的所作所為當作年少輕狂,持才傲物,誰又來真正的對付他?

婁小乙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麽就得罪了這廝,還沒等他開口,旁邊已有人替他回答。

說話的是李家三郎,就是普城首富的三公子,在婁小乙來之前,作為唯一的非讀書人,他就是這群人中被打擊的對象,文化程度不高的他,面對一個士子都捉襟見肘,現在再同時面對六個,其尷尬可想而知!

李家的財富在這裏幫不了他,所以挺的很辛苦,完全就是靠一副厚臉皮才抗了下來;財富的力量在貧寒士子們的眼中有若浮雲,但花案後的小姐們可是知道的,沒有財富,她們這些小姐就得去鄙室陋巷給人縫補衣服!

所以,李三郎還是得到了最後接近花案的機會。

但他現在看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擺脫困境的機會,婁府的公子也蹭了過來,婁小乙也是權貴後代,甚至都沒勇氣和這些酸丁們鬥詩,對李三郎來說,這就是他轉移酸丁們火力的最好時機!也好讓自己的壓力減輕些!

反正幾年前自家和這婁府有些不大不小的齷齪,現在把鍋甩過去,他絲毫沒有心理負擔。

“大膽!這是婁府公子!婁司馬的獨子!

普城上下,婁府沒有這樣的資格,那誰又能有這樣的資格?婁公子不能站過來,誰又能站過來?

你等一群酸丁,在這裏胡吹大氣,未來能有一個能做到縣令的都不好說,就敢在當代文史巨擎後代面前口出狂言了麽?”

他這一開口,婁小乙立刻明白了這廝甩鍋嫁禍的心思,也約略猜出了此人到底是誰,但還沒等他回應,無雙卻毫不客氣的硬懟了回去。

“婁司馬是婁司馬,婁公子是婁公子,豈可混為一談?我只聽說過皇權是可以遺傳的,卻沒聽說才名還能傳回下一代?

我輩少年,當奮發自強!不依家勢,不仗族聲……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

連婚姻匹配都要依仗父輩名聲,這樣的人生何其悲哀!”

眾人暗暗喝彩,都為無雙這席話所動,充分表現出了一個無畏少年在面對生活中的勇氣,但因為涉及婁府,所以也不好出聲。

只有那周姓書生大聲應和,“說的好!正是我輩之肺腑之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婁小乙的身上,他不得不回答,因為這不僅僅有點人身攻擊,也有對婁府的隱隱不敬。

“是這樣,人生於世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各有所長,何分高下?

像你無雙公子有詩才,這位公子有詞才……”

再看了看那周姓書生,語氣格外的親切,“這為仁兄有拍馬之才!”

又指了指首富之子,“李三郎有錢才,小弟不才,祖上有點余蔭……

天公所降,各有所得,這些都是才!你又能說出哪一種才比另一種更尊貴?更高尚?

你們覺的你們現在的成就都是因為自己從小到大的努力,是十年寒窗的苦讀,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

只不過像我和李三郎這樣的,努力的開始還在你們之前!

你們不過是沖齡之後才知道努力,我們則是在娘胎裏就知道努力!

所以我們才能投了個好胎!才能贏在起跑線上啊!”

這一次,在座之人盡皆無言,對能把有個好爹解釋的如此清麗絕俗的這種說法,其無恥之處無法言表,你偏還不能說他就是錯的,關於如何投胎,誰又有準確的說法呢?

“對對對,你們可以教我們寫詩,我們也可以教你們如何投胎啊,哈哈哈……”

就只有李三郎,撫掌大笑,就覺得這婁府公子真正是個妙人,說出的話是太合他心意了,也讓他之前在酸丁們面前受的氣,得到了極大的釋放,也不再看這婁府公子不順眼了,畢竟,當初和婁府的矛盾也實在是算不上什麽大事。

無雙怒意上湧,這根本就是市井無賴的說辭,他不能想象這是一個前司馬家的公子能說出來的話,但已經說了,卻要與他好好撕掰撕掰!

“強詞奪理,一派胡言,我……”

他還沒來得及說下去,一個綿綿柔柔的聲音響起,

“既然都在這裏,也是一種緣份,又何必斤斤計較?無論貧寒還是世家,都是讀書之人,在這裏糾結不清,失之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