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國內最早一批玩搖滾的樂隊,曾經在後海這條酒吧街上風靡一時,至今余熱不減。

電音重金屬配合著幽暗冷酷的燈光,舞池裏搖頭晃腦的都市男女,情緒得以空前釋放。

搖滾樂是什麽時候火起來的?好像就是近十來年吧。

遊一鳴在酒吧的台上和他的朋友勾肩搭背,偶爾幫著貝斯手調音,偶爾去檢查音箱的接線。沈歲進看直了眼,她沒發現遊一鳴原來也這麽有音樂天賦啊?

眼睛轉去看薛岑,遊一鳴真不愧是近朱者赤。

薛岑去吧台點了幾杯雞尾酒,擡手看了看腕表。

九點半了,人怎麽還沒來呢?

沈歲進點了個果盤和一碟牛肉幹,眼睛故意不看薛岑,像是沒注意到她剛剛看表後張望的動作,撿一些車軲轆話說:“薛岑,你剛領了成年人的身份證,怎麽像是對酒吧這麽輕車熟路啊?”

進酒吧得憑身份證,很多大學生沒成年想借機混進來都不行。不過這家店遊一鳴提前打過招呼,酒吧門口的迎賓就沒有檢查身份證。

薛岑:“我們音樂學院的女生愛泡吧,有的還來這條街上做駐唱呢。一晚上就能掙一二百。她們勤快,一星期來這唱三五天,一個月的生活費就有了。”

陸之瑤被薛岑嘴裏吐出的數字震驚到了,驚問:“一晚上能掙一二百?!”

薛岑冷不丁的看她一眼,覺得她聒噪:“一二百不算多吧。”

陸之瑤被懟的無話可說。要知道,她老家小縣城,大學生暑期出去兼職,一個月老板能給開兩百塊的工資,就說明這老板已經夠厚道的了。

一晚上能掙一個月的錢,還不多嗎?北京人還真不把錢當錢啊?

酒吧的服務生端了一碟沙爹牛肉幹來,薛岑催他趕緊上雞尾酒,一晚上沒喝水了,就想喝點帶冰的飲料。

沈歲進說:“你家遊一鳴,什麽時候玩上搖滾的啊?”

薛岑:“他有時候上學校來找我,我們一起在操場逛,他老看見操場的草坪上有學生自建的樂隊在那唱,有時候就上去搭腔,一來二去的,就和那幫人混熟了。等會讓他上去喊兩嗓子,那低音炮,你別說,還挺正。”

沈歲進:“你們兩口子,是要在音樂事業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啊?”

薛岑:“那可拉倒吧。他呀,就是玩兒票性質。回頭就又鉆進了他的納什均衡理論裏,我覺得他學習那麽鉆,有點其他的興趣愛好也挺好的。不過他媽不讓他在家裏練吉他,說是老房子隔音差,容易吵著隔壁的左鄰右舍。”

京大家屬院的老平房,隔音是不怎麽樣。這屋說話,就跟墻壁有傳聲筒似的,那屋能聽得一清二楚。

聽說胡錦繡和遊大林終於領了離婚證,沈歲進說起胡錦繡來,都是神清氣爽的:“遊一鳴他媽離了婚還好吧?”

薛岑癟起嘴:“別提了,他媽是還好,架不住他爸煩人。他爸和那個澳門女人,還在一塊兒呢。兩個成年人,遊手好閑的,也沒什麽正經營生,一天到晚的,還禍害孩子。遊一鳴他弟,就那個小的,今年馬上快六歲了,連小學在哪讀,他爹都還稀裏糊塗的。那孩子不錯,打小就和遊一鳴親,怪可惜的,兩個垃圾父母,是怎麽生出那麽好看又懂事的小孩兒呢?”

那個小男孩,沈歲進也見遊一鳴領出來玩過。黏遊一鳴黏得緊,遊一鳴在前頭給他去買雪糕,薛岑領著他在原地等,他就委屈得跟什麽似的,一張小臉想哭又不敢哭,巴巴兒含著淚,望著遊一鳴離去的方向。等遊一鳴拿著雪糕重新出現在他的視野裏,小孩兒撒丫子就甩掉薛岑的手,跑去找遊一鳴要抱抱。

造孽啊,提起那兩個垃圾人,薛岑心裏就來氣。

“有時候我都心軟,想勸遊一鳴讓這孩子把戶口落在他家算了,好歹能有個學籍,在北京上學。可我轉念一想,遊一鳴他媽太軟弱了,這孩子又這麽懂事,到時候處出感情來了,難免他媽放不下手。我都替胡阿姨叫屈,她做女人圖什麽啊?離了婚還得替前夫養孩子?!不如就狠狠心,早點斷了這份牽扯。現在正是出國熱,到時候遊一鳴去美國了,我們倆在美國能適應,就試試能不能把他媽也接到美國一起生活,正好避一避那對煩人的男女。”

“現在北京房子貴了,家屬院的房子政策改了,也能允許在市面上出售。遊一鳴去美國留學,是不是得把房子賣了?”沈歲進知道的,胡錦繡這麽多年,除了打著幾份散工,平時家裏的開銷,多半還是遊一鳴替人寫專利賺的。

沈歲進記得,她在金融街的那些房子,這幾年間已經漲過一波價,特別是店鋪的租金,水漲船高。沈歲進讓自己的大姨媽幫自己找了個職業經理人,專門管收租這塊的賬。平時她是不怎麽去查賬的,但有時候翻一翻,也能察覺出市面上房價和租金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