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九十九章 桃花

第七戰場。

放眼望去滿山的桃花樹,那所點綴的淡淡暖色不由讓人心中一暢,只想痛飲一壺酒。

但一個老者卻目光灰暗,亦或說是一片死寂,他的眼神裏沒有對這奇景的欣賞,看待那桃花與一沙一石並無不同。

隨著他緩步在山上前行,無形的劍氣也在以極快的速度斬斷這些桃花樹,為的只是給這個老者清理出一條適宜行走的山路。

此刻正在觀戰的吃瓜群眾們頗感惋惜,只因這桃花樹甚至說桃花山著實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對於美,只要是智慧生物就會發自心底的向往,可在那老者的目光中,美與醜都好似並不存在。

直至他就這樣踏上山頂,半山的桃花樹也被平整的斷成兩截。

隨即他看著早已負手而立,仿佛已經等候他多時的青年男子,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殺掉你,就能離開了對嗎?”

那男子回過身來,豐神俊朗的面容上始終蘊藏著一絲愁緒,這抹愁不僅沒有破壞他五官的美感,反而給其增添了幾分閱盡世間變遷的滄桑。

他一邊把玩著手中薄如輕紗的飛刀,一邊輕聲回答道:

“不錯,殺了我,你便可以前往下一處。”

老者點了點頭,右手叩劍指,劍光一閃之際,滿山桃花瞬時凋零,那層籠罩著整個桃花山的暖光也褪色成一縷灰。

天地黯淡之余,劍意縱橫,這劍中不包含任何情緒,不為恨,不為愛,不為仇,不為恩,殺只是殺!

而距離其只有幾十步之遠的青年男子,左手雙指並攏,朝上一引,那掉落在地面的桃花瓣開始莫名扭動。

一個個奇形怪狀的蟲子從中鉆出,然後瞬時爆開,這一刻桃花山再次被那淡淡的紅色迷霧所籠罩。

只是比起之前那種給人一絲暖意,如今卻讓所有觀戰者心裏發寒,就算他們見識再淺薄,也知曉這些霧,是從那些醜陋蟲子的身體裏爆出。

而稍有閱歷之人,馬上認出了這是一種毒,一種看起來美好卻殺傷力十足的蠱毒!

因此許多人都開始懊悔,剛才他們還在心裏嘀咕那個老者不懂風情,破壞如此美妙的景色,當真是大罪。

但當那桃花褪去偽裝後,他們又開始誇贊這老者有先見之明,若不是一開始就先發制人,那滿山桃花所爆發的毒海,想想都恐怖至極。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老者並未認出這桃花是一種特殊的蠱蟲所化,也並不知曉這花中蘊藏著強烈的毒性。

他斬盡半山桃花,只是因為它們擋了自己的路。

“這一戰有意思啊,沒想到他還活著呢?”司馬鴻移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致地說道。

他所指的‘他’非是青年男子,那男子是如今的蠱皇園之主·唐玉,這一點所有人都認得出。

而司馬鴻移感興趣的是那個老者,只因他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涅凡生手中的金色羽扇輕輕揮動,看著第七戰場上的標題,唐玉VS天邪老人,淡淡說道:

“我一開始也以為他死了,甚至所有人都覺得他死了,與劍邪門一同覆滅在大骷皇朝手中。

可有一件事,引起了我天機堂·英堂主的注意。

那就是劍邪門滅亡的太快,作為一個從四大皇朝建立便傳承至今的門派,其門內也出現過絕世強者。

又是在主場作戰,像什麽護山大陣、劍陣怎麽也能多抵擋大骷皇朝十天、半個月。”

說到這,其他三人都明白了涅凡生的言中之意,只因若不是外在因素的話,那就是內中出現了叛徒。

可劍邪門主修的功法《太上滅欲典》極其詭異,是以太上忘情為主,吸收自身的喜、怒、哀、懼、愛、惡、欲,然後漸漸轉為真正的太上無情。

修煉至大成這些情緒都將化為其手中最強的劍,同時也會斬去這些紛紛擾擾的牽絆。

不過這個宗門之所以還存在,就是因為創立這個功法的人留了一個暗手,便是當六情盡歸於劍之後,與宗門的羈絆反而會壯大。

你可以舍去親朋,舍去摯愛,舍去父母,但唯獨不能舍去自己的宗門。

於是在三智轉念一想後,便明白了作為劍邪門的最強者·天邪老人之所以還活著的原因,即是因為他適時充當了一次內奸。

也是因為當這門功法走到盡頭時,在舍去了所有的一切盡皆融入到自己手中之劍後,他發現唯一絆住自己的只剩下宗門。

為了武道之路,他不得不叛,也不能不叛。

現如今他已從原本的天地境中期突破到這天地境後期,就說明了他這最後一舍是正確的。

至少對他而言,這個看似本就不太正常的死路,還是讓他強行走通了。

四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後,同時微微搖頭,只因他們都看出來現在的天邪老人早已成為了劍奴,當所有情緒盡皆融入到那無形之劍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