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頁)

用過午膳,正是日頭最灼熱的時候。

外面天光大亮,蟬鳴聒噪,婢女結伴坐在蔭涼處打著扇說話。

屋裏頭冰鑒往外冒著冷氣,湘妃竹簾被風吹得微晃,蕭箜儀穿著輕薄如霧的衫裙,側躺在貴妃榻上小憩。

半夢半醒間,發覺身後靠過來一具寬闊而溫涼的身體。

蕭箜儀下意識轉了個身,貼著他的胸膛,依戀地靠在他懷裏。有雙手臂攬在她背後,將她往懷裏帶了帶。

等午睡醒來,蕭箜儀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卻摸了個空。

她秀眸惺忪地坐起來,看了看屋中,除卻涼爽的穿堂風以外,便再沒有其他聲響了。

蕭箜儀以為只是自己做了個夢,正欲起身下床,水袖微微敞開,露出雪凝的皓腕,上面多了一樣東西,是串漂亮的五彩長命縷。

民間在正陽節這天有去五毒的習俗,戴上五彩絲線編織的手串,便能祛除邪祟,歲歲平安了。

蕭箜儀捏著紅色絲線的末端,便猜到蕭明珩來過了。

她用手背貼了貼額頭,轉眸看向窗牖外面的繁花疏影,隨著微風輕輕晃動,光暗隱約明滅。

已經看不出蕭明珩來過的痕跡。

皇帝多日未曾踏足後宮,宮裏宮外流言四起。

而在帝王寢宮內,皇帝臉色陰沉地坐在龍床邊緣,被召來的美人連滾帶爬地下床,攏起難以蔽體的衣襟,跪地求饒,“聖上饒命,聖上饒命,都是臣妾的錯。”

皇帝身上松松垮垮地披著寢衣,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拖下去。”

美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膝行上前,哭喊著求饒,“皇上饒命,臣妾定然不敢多說半個字,請皇上饒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內侍捂住嘴巴,被兩個太監拖著給架了下去。

太監總管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半句不敢吭,生怕怒火波及自己。

這已經是被拖下去的第九個美人了,最後的下場都……

皇帝揉了揉劇痛的太陽穴,“去叫陳文瑜過來。”

“是。”

陳文瑜背著藥箱趕來,替皇帝把了脈後,開解道:“聖上放心,您只是近日過於操心朝政,致使氣血虧虛,靜脈淤塞,身體並無大礙。微臣開幾服藥,您服下後,靜心將養一陣子,便可恢復。”

“將養一陣子是多久?”

“這……微臣也不敢保證。聖上勤於政務,人人稱頌,可也要保重龍體,適時多加休養,這樣才更於身體有益。”

皇帝聯想起自己最近確實一直在為邑王的事情煩憂,雖然暗中派出蕭明珩去調查處理此事,可遲遲沒有收到回應,心裏頭總七上八下。生怕哪日醒來,身下的龍椅就坐不穩了。

既然陳文瑜都這麽說了,皇帝便沒再往深裏想,以為等這陣風波過去,身體自然而然就會好起來。

而陳文瑜剛走,後腳內侍又進來稟報,說三殿下有急事求見。

“不見,明日上朝再說。”

皇帝隨手把人給打發了。

他就寢後,一向不喜再處理國事。

到了第二日,上朝之前,皇帝才從蕭明睿口中,得知了事情發生的始末。

謝將軍統領赤翼軍在邊境與北疆作戰,這場仗前前後後打了足有五個月,終於臨近尾聲。

可眼見勝利在即,謝將軍卻做出了一個過於激進的決策,率軍深入敵後,致使五萬大軍全軍覆沒。

“什麽?”正在更衣的皇帝震驚至極,轉頭過來,猛然拔高了音量,“謝凜呢?”

“回父皇,謝將軍留下血書,已於大軍埋骨之處自刎。”

蕭明睿低頭,掩住了眸中的閃爍。

皇帝目眥欲裂,咬牙切齒地道:“好得很,可真是好得很。朕如此信任你,你居然,居然這般辜負朕的信任,那可是五萬將士的命……”

一句話還未說完,皇帝就急怒攻心,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子栽倒下去。

“父皇!”蕭明睿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內侍不敢耽擱地跑出去請太醫。

皇帝硬撐著一口氣,抓著蕭明睿的胳膊,“此事、此事交給你全權處置。務必要給將士們一個交代。”

“是。兒臣先扶您去塌上歇息。”

邊關告急,聖上驚怒之下病倒在床,由三皇子和及時趕回的五皇子暫代國事。七皇子似乎還未回京,又一次淡在眾人視野中。

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此事迅速在朝野間傳開。

就連蕭箜儀也得到了消息。

後宮之人在太後的帶領下,表面上虔心為皇帝祈福,為邊關將士祈福。可實際上,從剛一出事起,眾人便紛紛動用手頭的眼線耳目,打探皇帝病情如何,是否嚴重。

畢竟前朝出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後宮也不能避免動蕩。

聖上病倒,蕭明睿靠著手腕強硬而得勢,風頭一度蓋過了行事溫吞的五皇子。

對於蕭箜儀來說,這件事帶來的首要影響就是,巴結她的人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