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謝遲晉松開她的手,故作輕松地彎了彎唇,“這是好夢,我沒有難過。”
他唇角帶笑,但眼底的悲傷和遺憾濃到化不開。
秦凝心裏沉甸甸的,悵然壓在了眉間。
謝遲晉有些懊惱自己怎麽忽然說起這個,反而惹得她心情低落。
他連忙改了話題,“我們去看看金子吧。”
秦凝對這只有靈性的鳥兒頗為喜歡,提起它,她的心情應當會好些,謝遲晉這麽想著。
可秦凝依舊攏著眉,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樣。
過了會兒,她掀起烏濃的睫,商量的語氣,“過幾日,我跟母親要去承恩寺上香,你若是有空,可否護送我們一程?”
秦母經常去承恩寺潛心禮佛,從前秦凝也跟著去過幾次,有時也會叫上謝遲晉。
長輩們燒香拜佛,他們這些小輩就在寺裏嘗素齋,四下逛逛,權當去遊玩散心。
謝遲晉眼眸亮起,十分樂意地應下,“好。”
就算沒空,他也能騰出空閑來陪她。
到了約好的那日,謝遲晉一大早便遞了帖子登門。
秦凝攙著母親從府中走出來,謝遲晉翻身下馬,有禮地上前問候。
秦母笑著看了眼秦凝,又看了眼謝遲晉,心下滿意極了,“你有心了。”
這段時日他們家有什麽事,謝遲晉都忙前忙後地幫著操持,從不推托,比親兒子還靠譜,秦家父母都看在眼裏。
他能對他們家上心,說明對珰兒上心。
秦父秦母對謝遲晉這個未來女婿越來越滿意了。
“都是晚輩分內之事。”謝遲晉恭謹地道,“到承恩寺路途遙遠,伯母先上車吧。”
“嗯。”
扶著母親進去,秦凝回頭跟謝遲晉對視片刻,後者笑著頷首。
秦凝也抿出淺淡的笑,彎腰鉆進了馬車。
而秦府門口,正準備出門的秦家父子剛好看到這一幕。
秦蒼柏唉聲嘆氣,“什麽時候能有人送我出門啊?”
秦父看不慣他這副不著調的樣子,“你是沒長腿還是沒長腳?”
秦蒼柏:“……”
“還有公務在身,別這麽吊兒郎當的,讓人看笑話。”
秦蒼柏連忙正色道:“是。”
秋意漸濃,天氣越來越寒涼,一路上景色蕭索,連天空都蒙上了凜冽的霜色。
快到承恩寺的時候,秦母蓋著軟毯睡著了,秦凝悄悄撩起了車簾。
謝遲晉慢悠悠地騎著馬,與馬車並行。
一見到她撩簾子,以為有事,忙驅馬上前,“怎麽了?”
秦凝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道:“我娘睡著了。”
謝遲晉點點頭。
在寒風中吹了那麽久,他的耳尖被吹得泛紅,握著韁繩的手背也被風吹紅了。
秦凝看見他的手,把自己懷裏抱著的手爐從窗子遞了過去,“你要不要暖暖手?”
謝遲晉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溫聲道:“你自己留著,我不冷。”
“馬車裏才不冷,你拿著吧。”
謝遲晉推辭不過,只得靠近了些,從她手裏將東西接過。
動作間,他冰涼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溫熱的指尖。
兩人擡眸對望一眼,俱都有些不自在,又心照不宣地錯開目光。
秦凝放下了車簾,躲回馬車裏。
謝遲晉揣著暖融融的手爐,上面還殘留著女子的暖香,讓他從手掌一直暖到了心底。
他們差不多在巳時末到了承恩寺,在山下,秦凝扶著母親走下馬車,一路沿著石階步行去廟裏進香。
承恩寺算得上盛安朝的國寺,一向香火鼎盛。即便是今日這樣寒冷的天氣,來進香祈福的人依舊不少,都像她們一樣下了馬車,虔誠地走路上山。
承恩寺在半山腰,秦凝和母親去前面主殿進香,謝遲晉留在庭院中沒進去。
他殺伐太重,擔心玷汙了佛門聖地。
懶散地倚靠著石欄等了一會兒,謝遲晉看到一個熟悉的人走過,“曾鴻?”
被叫住的人起先愣了一下,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驚喜地道:“長綾,你回京了?”
“我早便回了,只是沒來得及找你們敘舊。”
曾鴻問:“你怎麽會來這兒?”
“陪長輩上香,你呢?”
曾鴻看了看四周,謹慎地答:“公務在身。”
謝遲晉了然。
曾鴻是禁衛隊的人,本應守在皇宮神武門,卻出現在承恩寺,應當是皇帝的意思。就是不知道,皇帝派他來守的是什麽。
謝遲晉沒有多問,兩人約好下次有空去飛仙樓聚一聚,便就此分開。
白日裏一切順利,承恩寺的素齋也還是記憶裏的味道。
只是快到下山的時候,承恩寺忽然出了事。
秦凝正跟謝遲晉在承恩寺後面的桃花林裏散步,走著走著,忽然聽見前面傳來一陣騷亂。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出了林子,就見香客四下奔逃,哭嚎叫喊聲一片,有人身上還沾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