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雲識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短裙,停在她面前,又單膝跪上了沙發。

頭頂的白熾燈將她的影子鋪就在了陸初的身上,甚至將她籠罩起來。

陸初很會享受,放松地窩在了沙發裏,又仿佛平靜無波地看向她,細框眼鏡微微閃著光。

雲識有些不敢看她,拿出藥袋中的藥,一共有兩瓶,一瓶似乎是油,還有一盒乳膏。

“兩個都要塗嗎?”她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陸初看著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微微揚起唇角,又淡淡地解釋起來:“油是為了祛紅腫的,乳膏是消炎。”

“我今日帶兵訓練了一天,汗浸到傷口上了,而且因為軍裝很粗糙,所以傷口不僅紅腫還發炎了。”她說著,仿佛不是什麽大事。

但對雲識來說是大事,她覺得會很疼,視線往下挪,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她說的那樣嚴重。

陸初便雲淡風輕地將遮住傷口的繡著紅花的白紗扯了下來。

傷口處確實又紅又腫,而且向周圍蔓延。

雲識既愧疚又心疼,拿了一個軟枕墊到她的腰背部,希望能減免一點自己的罪過,然後又哆嗦著手將袋子裏的藥拿出來,甚至有些結巴。

“我先抹油把紅腫舒開……”

她將油倒到掌心裏,沒想到一下沒把控住倒多了,順滑的油瞬間沿著指縫滴落到了陸初的軍裝褲上,浸濕布料。

雲識還沒道歉呢,陸初就開始罵起了她:“冒冒失失的,這點小事還要磨磨蹭蹭。”

她雖是在罵著,唇角卻抑制不住地微微勾著,微亂了的黑發下耳廓通紅,又閉上眼催促著:“快點。”

“還有,別怪我沒提醒你,本來就疼,所以你幹脆一點給我個痛快,別猶猶豫豫畏畏縮縮地折磨我。”

“嗯”雲識一向很聽話,點了點頭便一巴掌幹脆地按上了傷口。

陸初疼得‘嘶’了一聲,剛想罵她,但藥油隨即被揉開,雖然傷口處的疼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但清清涼涼的藥油疏散了傷口的熱燙感,再加上心中些許細微的情感在蔓延,很是痛快。

雲識確實很幹脆,疏散藥油的力道很大,目不斜視,一手撐著沙發,一手幹幹脆脆地揉著傷口,讓藥油滲入皮膚,漸漸疏散了紅腫熱痛。

但久了之後,就連陸初這個在戰場上受傷疼慣了的將軍也忍不住雙眼微紅,似乎是疼得臉也紅了。

她沒有叫停,一方面藥油要久揉才有效,另一方面她本來就是個喜歡且享受疼痛的人。

只有疼痛能讓她短暫地忘記一切心中掩藏的黑暗,甚至毫無顧忌地流下淚來。

雲識似乎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對勁,微微湊上前去想看她的神情。

她看到她一雙鳳眼裏微微盛著淚光,雙眼是無神的。

心裏好像抽動了一下,她下意識地低頭吻上她的眼角,唇上便沾了一點眼淚。

“別這樣。”

“你想想看,現在的你不是還有一條魚嗎?”她笑著跟她說:“以後我會和你一起走下去。”

可陸初眼裏的光逐漸凝集起來,一手扯住她領口的蝴蝶結,手指死死捏住,雙眼也紅了起來。

“你根本不是我的!”她一字一頓地說著。

雲識便也漸漸收了笑,堅定了心神,她替她揉著傷口處,又將額頭輕輕抵上她的額頭,似乎是朝著她發誓一般,深藍色瞳仁如大海般深邃,眸光堅定地看著她:“不管外人怎麽看,你覺得我是你的,我就是你的。”

她撐在沙發上的那只手緩緩上移,

輕輕捧住她的臉,指腹輕磨,視線逐漸曖昧,唇也輕輕壓在了她的唇上。

“陸初。”她聲音輕軟,喚著她的名字,些許愉悅地跟她說著:“有時候我自己都害怕自己,可是你不怕我,我就算變成鯊頭人身怪物一樣的樣子你也不怕我……”

“我心裏清楚,這不是感動,是喜歡……”

陸初眼裏的光微微閃動著,看著她,看著她長睫低垂,看她輕輕地吻著自己,一寸寸地輕輕吮吸著自己的唇瓣。

那溫軟的觸感仿佛傳到了心臟,讓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我是個變態。”

她說著,仿佛是在解釋自己為什麽不怕她,眸光漸漸變深,又閉上眼,長睫顫抖著,渾身像發燒了一樣地張唇咬上了雲識的唇瓣。

雲識從未遇到過這樣罵自己還將她也瞬間罵進去了的人,只是有輕笑聲從喉中發出。

“真巧,我也是。”

她輕聲說著,用舌尖的輕柔順利軟化了咬住她不放口的陸初,又用舌尖抵開她的貝齒,觸到她的舌尖,纏著她和她一起共舞。

舌尖熱烈攪動著,她吮吸著她的唇瓣,喉部肌膚緩緩滑動,又聞到濃郁的雪松味從她身上散出。

她被這股香味勾得心中狂跳,緩緩松開她的唇,唇上一根絲線斷開,她眸中微微泛紅,仿佛是被野蠻的天性控制住了,不自覺按壓住她的傷口,逼近她,又放低了聲音:“我想撕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