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販人

“小旗,按照您的吩咐我讓兄弟們去翻了翻齊家的底,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齊家在衙門登記的產業是布匹生產和販賣,城郊六十裏外有一個染布大档,在冊的工人有七百余。我帶著幾個弟兄過去轉了一趟,結果發現這個布档很奇怪。”

“仔細說說。”

沈浩面前放著幾樣簡單的酒菜,一邊吃一邊聽著王儉的匯報。

“一般來說布档這種地方越是熟練工越吃香,而且布档開辦的時間越久熟練工就會越多。可齊家的布档裏卻有一半多是學徒工。”

沈浩沒吭聲,他知道王儉的能耐,事情不可能這麽簡單,肯定還有後續。

果然,聽王儉繼續道:“那些學徒工全都不是五羊城周邊的人,最近的跟腳也是亥下山區那邊的,有些更遠,連拙火關外的人都有。而且年紀都在十三到十六歲之間,全是半大小子。

我查了布档的月例名冊,除了那些熟練工之外,所有的學徒工的人員變動都極大,基本上三個月就會全換一批。

而根據布档裏的熟練工介紹說那些學徒工之所以頻繁變動主要是東家要他們去其它布档鎮場面。可是齊家雖然家大業大但並沒有這麽多的布档,根本用不了這麽多工人。並且也沒有聽說齊家朝別的布號派遣過工人。

那為什麽齊家會這麽不厭其煩不斷的招新的學徒工呢?”

為什麽?

“我懷疑齊家明面是招工可背地裏卻幹著人販子的勾當。”

“人口販子?渠道呢?販往地又在哪兒?三個月一次,每次還這麽多人,不可能長久包得住火的,這不符合邏輯。”沈浩搖頭表示這種猜測有些不妥當。

“小旗,您說過,咱們查案子要大膽猜測小心求證,我覺得齊家做的勾當很可能不是一般的人販子。”

“哦?”

沈浩繼續吃菜喝酒,就見王儉從懷裏掏出來一本賬本,翻到其中一頁放在了桌上,示意他看看。

然後王儉繼續說道:“小旗請看,這是我之前在齊家翻出來的陰陽賬本,這上面有一種以“壇”為單位售賣出去的貨物,沒有名字。每隔三個月齊家會賣出去三十壇這種東西,獲利足足三十萬兩。這東西怕不是比金子都貴了。”

“所以呢?這種東西和那些學徒工有什麽關系?”

“小旗,我懷疑這些“壇”裏裝的是那些學徒工的血,齊家不但是人販子還是窮兇極惡的人血販子!”

人血販子?這讓沈浩放下了手裏的碗筷。

“小旗,這可不是我憑空亂猜的,我的根據有二。其一就是剛才給您說的這些疑點,其二就是我之前查出來的齊家倉庫裏的那些違禁材料。我中午的時候讓人查了那些違禁材料的來頭,發現居然和一種名為“陰豆腐”的邪門玩意兒制作原料幾乎相同,唯獨還缺的就是“童男血”,這正好又和布档裏的那些消失的學徒工接上了由頭……

所以,我認為齊家背地裏不但做著人販子的勾當還圈殺無辜、制造和販賣陰邪之物。”

沈浩聽到這裏不由眉頭緊鎖。王儉的這一番推理雖然有些想當然了,可邏輯和關鍵節點上卻沒有問題,也就是說這是一種高概率“可能”。

而且聯想到自己之前在齊家後廚發現的那一小塊邪門陰符殘片,沈浩覺得案子上的迷霧似乎消散了一部分。

站起來渡步良久,沈浩有了決定。

案子既然有了主攻方向那就最好直接一些,避免再生變故。

沈浩正色對王儉道:“王儉,按照規矩走,即刻給五羊城衙門下“戒嚴令”,讓他們派人手先把五羊城的裏裏外外都看牢了,然後你再連夜去衛所申請一百普通士卒過來,我有預感這齊家背後還有得挖。

還有,所有齊家的夥計,越是和齊家頻繁接觸的越是不能放過,不但背景要查清楚,還要摸清楚這些人的交際圈子,一旦發現疑點立即采取措施,切記不可遺漏一人!

另外齊家陰陽賬本裏的各項生意往來應該還有跡可循,將這些整理出來移交給衛所案牘司備案,讓他們協調其它所的同僚幫忙偵辦。

還有,你去一趟“豐源客棧”,讓他們將這半月來所有住店的客人訊息羅列清楚,重點關注進出客棧的人誰經常和流浪漢接觸……”

沈浩不但針對王儉的判斷做出了安排,還將自己尋到的關於謝山、馬九、陳二牛三人的訊息也交代了下去。

王儉得令匆匆去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順手抓起桌上的酒壺灌了一口,沈浩看著陰森森的齊府中庭,暗道:“動機,還是沒找到動機。不過我感覺應該離不太遠了。”

……

案發後的第三天。

就在王儉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沈浩再次一個人返回了黎城,進了玄清衛衛所,他需要將案子的進展給總旗陳天問做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