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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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葉雲桑這麽一攪和, 東方斐這輪回台到底還是沒跳成。

……

日子如同流水般過去一個多月。

這些日子裏,東方斐的魂體的情況終於好了一些,但是始終都提不起太多精神來, 每天坐在書案旁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似乎一直在掐算些什麽,但是每算一次,面色便白一分。

葉雲桑不懂命理之術,只能約莫看出來他似乎在推算很復雜的東西。

但是具體是什麽他便不知道了, 可是他卻能看得出他的心情越發不好,人也越來越委頓。

葉雲桑能感覺得出東方斐有很深的心結,但是卻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幫他走出來, 於是千方百計地想要與他說話,但是有時候說十句得不到他一句話。

他還天天給他送來一些冥界靈巧的小玩意想要討他的歡心,即便東方斐從來都不會動那些東西。

後來,見奇巧的小玩意實在是無法讓東方斐歡心, 他便從別的地方開始下功夫。

他知道東方斐愛吃辣吃酸,於是便心心念念想讓他再次吃到最喜歡的菜肴,說不定到時候他就能開心了。

可是身為鬼, 如何進食是一個大問題。

因為鬼的味覺和嗅覺都很淡, 幾乎什麽也嘗不出。

酆都城裏的鬼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呼朋喚友地去酒樓去窯子,看上去仿佛和生時一樣風流瀟灑,但是實際上,滿盤珍饈他們嘗不出味道, 醇香美酒他們也聞不出來, 甚至逛個窯子也只是面對面坐著聊鬼生,畢竟魂體能做什麽呢?

酆都城裏的每一只鬼都在心照不宣地偽裝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但是每一只鬼也都知道,任何食物對他們來說都是味如爵蠟。

作為鬼的生活,和作為人的生活,終究還是不同的。

就如同活著的人再也無法與死去的魂魄相見,魂魄也再也無法擁有屬於人類的五感。

陰陽相隔,一線天塹。

葉雲桑覺得東方斐沒有太大活著的意念很有可能和這冥界糟糕的飲食有關,於是他便開始想盡辦法地開始搜尋適合鬼吃的菜肴。

後來還真讓他打聽到了一個法子,據說彼岸花的花蜜可以讓魂體短暫地嘗到味道。

只不過這花蜜產量極其稀少,一年也不過一小瓷瓶的量而已。而且這花蜜被一種喚名為幽冥蜂的毒物守護著,像看護自己眼珠子看著這蜜,若有鬼魂膽敢打這花蜜的主意,成千上萬的幽冥蜂轟然而起,能不死不休地直到把偷蜜賊蟄死。

這玩意的毒性極強,曾經有魂魄生生被這幽冥蜂蟄得魂飛魄散。

起初青悟只是把這個作為一個冥界的怪談講給東方斐聽,讓他沒事不要往幽冥蜂的巢穴那兒走,誰知葉雲桑卻上了心。

三天後,東方斐便發現桌子上多了一整桌的酸辣菜肴,旁邊還放了一個白色瓷瓶,瓶中清甜花蜜蕩漾,瓶子下面壓了一個小紙條,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大字:“不夠還有。”

留紙條?這不像他的風格。

東方斐看著那小瓷瓶,目光中波瀾起伏,忽然開口,“葉雲桑,出來。”

沒人回答。

以往天天恨不得黏在他身邊的紫衣魔君不見了蹤影。

但是東方斐知道他就在附近,再度開口,“你若是再不出來,便再也不必出來。”

葉雲桑這才慢慢走了出來,面上卻戴了一個胖胖的年畫娃娃面具,遮住了整張臉,他甕聲甕氣地開口,“阿斐,你找我?”他盡量步伐平穩地走過去,但是右腳還是有些跛。

“把面具摘了。”

葉雲桑看上去有些猶豫,東方斐卻已然出手,一陣風拂過,葉雲桑臉上的面具被吹開,身上的衣衫也被吹開一半,露出了他被蟄得像只豬頭似的臉,身上也因為中了毒的緣故,隱隱泛著綠光。

這場景滑稽又好笑,東方斐卻笑不出來。

他淡白色的魂體閃爍不定,明顯情緒有十分大的起伏,流光飛舞中他的身體都有些半透明,他的眸子緊緊盯著葉雲桑,似有怒火,“你瘋了跑去招惹幽冥蜂做什麽?你不知道這毒物的毒素對你來說幾乎是致命的?”

這一幕可嚇壞了葉雲桑,他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卻又怕自己這張臉再刺激到他,於是趕緊抓回了面具戴回了臉上,“我沒什麽事,只是被咬了幾口而已,過幾天就好了,你不要生氣。”

東方斐閉了閉眸子,壓下心中翻滾的怒火與心疼,“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讓你開心。”葉雲桑回答道,他看著眼前這一襲虛淡的白影,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住,小聲道:“阿斐,你不還陽是不是覺得自己的無情道破了修為盡散所以沒意思了?我其實有辦法幫你修復經脈的,我這些日子得了一株築夢幽蓮,應該能……”

東方斐的眸光動了動,“你就是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