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程梵身上的味道來自Jo Malone家的鼠尾草與海鹽,幹凈純粹。那如海風般清爽的草木香裹著絲絲寒風,帶到了謝崇硯的鼻息間。

謝崇硯聽著程梵那不情不願的祈求語氣,認真打量著他。

這是兩人第一次離這麽近,近到程梵鼻翼上的細小絨毛都能看清。

程梵的白不同於他的膚色,像是成色極佳的潤玉,光滑細膩。

經過短短兩次接觸,程梵的脾氣他也能摸透一二,如此勉強懇求,想必回程家後真的可能有危險。

程家幾人聽不清程梵具體和謝崇硯說了什麽,但兩人離得很近,令他們非常不安。

程母掛起笑容:“小梵,有時間再和謝總聚,我們先回家。”

程梵腳步輕輕向後挪動一小步,拉開兩人距離,半擡起頭,望著謝崇硯的衣領。

見謝崇硯沒有答應的樣子,眸光越發黯淡。

程母繼續叫:“走啊,小梵。”

“小梵最近心情不好,身體一直得不到休息,我想把他先接到謝家。”謝崇硯慵懶地虛靠著車門,思索片刻後說道。

謝老坐在車裏皺眉:“你就這麽猴急?算了,你先去征得程家父母的同意。”

謝崇硯點頭,拉開車門示意程梵先上車,獨自走到程家父母面前。

從程梵坐進車裏時,程安便有些氣急敗壞,他們方才商量許久,才定下計劃。

本想先把程梵騙回家中,趁機將他關在閣樓,提前禁食,再灌下藥劑,這樣便可和謝家說,程梵傻了,聯姻取消。

相信謝家也不會非得和傻子聯姻。

程母神色嚴肅,等待謝崇硯開口。

“還有兩個月小梵到領證年齡,這段時間讓他先住在謝家,可以提前調理身體。我會好好照顧他,你們放心。”

程母這次態度決絕:“謝總,小梵再怎麽說也是我的兒子,您這麽做未免太不講理。”

謝崇硯淡淡道:“小梵和我說,他的病在程家治療很久遲遲未愈。程夫人如果真為兒子好,應該盡快讓他接受最好的治療。”

銀絲眼鏡本該襯得他氣質儒雅沉穩,但謝崇硯說話時給人的壓迫感太甚,兩種氣質相互交錯,在他身上反而填了幾分特別的淩厲感。

沒給程母反駁的機會,他掃了眼程父和程安,轉身離開。

望著謝家飛馳離開的轎車,程母氣得渾身哆嗦:“程梵這個賤種!剛攀上謝家就恨不得把自己送上人家的床!跟他媽一樣,就是個騷貨!”

程父黑著臉:“行了,再怎麽罵也沒用,事情已成定局,還不如將計就計,趁著聯姻依附謝家。”

程母疾言厲色道:“如果程梵在謝家接受治療時,發現自己常年攝入毒藥,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們?”

程父一時語塞:“…那怎麽辦?”

程母:“你就知道問我怎麽辦,你是一家之主,什麽都靠我?你怎麽這麽窩囊!”

程安見父母吵起來,心情愈來愈差,撒氣般踹了腳汽車,汽車立刻發出警笛聲。

“我出去散散心。”甩下一句話,他憋著怒火朝馬路離開,準備去找哥們喝兩杯。

轎車停在謝家老宅,先把謝老送回家,隨後朝著謝崇硯在市郊的別墅,麗水河汀駛去。

說是市郊,但離謝崇硯公司不遠,開車40分鐘的距離,風景宜人,空氣新鮮,是國內品質住宅的首選之一。

一路上,程梵跟謝崇硯之間零交談,謝崇硯在車上辦公,程梵則看著窗外。

走進客廳,淡雅木質香氣撲面而來。謝家的裝修風格不同於程家,現代簡約,很適合當下年輕人的審美,幾乎所有家具都可以電子操控,方便又科技。

家中只有一名負責做飯的阿姨和照顧謝崇硯的老管家,其余的一切瑣碎事宜皆由謝崇硯秘書負責。

“陳叔,您帶程梵去樓上挑間臥室。”謝崇硯隨手松開領帶,語氣染上幾分輕松和慵懶,轉頭朝著程梵說:“需要休息麽?還是我們直接探討聯姻的具體細節。”

程梵緩慢搖頭:“不用休息。”

謝崇硯:“挑完房間,去我書房。”

三樓走廊,陳叔彬彬有禮,“程少爺,這兩間臥室采光最佳,聽謝先生說,您身體不好,我建議您選這兩間。”

房間一塵不染,格局不錯,每間臥室配有獨立衣帽間、梳妝台和衛生間,裏側是小客廳,一整面透亮幹凈的落地窗將陽光過濾,灑在地面上暖洋洋的。

程梵問:“陳叔,哪間臥室看月亮角度最好?”

陳叔一怔,認真思索:“程少爺喜歡天文?那應該就是隔壁那間臥室了。”

程梵輕輕點頭,挑好臥室隨管家來到謝崇硯書房。

如果說客臥的風格舒適溫暖,那麽謝崇硯的書房就多了幾分沉穩。

整間書房幾乎用棕色和黑色裝飾,一進門寬大整潔的楠木辦公桌落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