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程母:“有時會放,看情況。我也藥量過猛導致他出現意外,不能順利完成我們的計劃,所以特意要了fden特效藥緩解,這些藥都存放在一起。”

……

後面還有一些話,程梵頭疼欲裂,不想再回憶。

他俯身趴在地毯上,發出稀碎的啜聲,神情痛苦。

他萬萬沒想到,他並非程家父母親生,也非先天愚笨無藥可救,他那日思夜想的母親,才是讓他變成這樣的始作俑者,之所以被程家養到24歲,竟然是因為那如此可笑荒謬的迷信!

月色減暗,他蜷縮著躺在地毯上,癡笑兩聲,絕望隨著黑暗籠罩著整間閣樓,直至化成濃重的恨,融於蕭瑟的冬夜。

程梵緩緩支起身,虛弱地走向床邊,擡頭望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月亮。

在閣樓中的數年,唯有月亮和他做伴。

他自私地將月亮據為己有。

可面前的月亮,好像漸漸變遠了。

窗戶先是被推開一條縫,隨後被徹底打開。淺淺呼吸著外面的冷空氣,程梵五臟六腑生疼。

這時,花園傳來腳步聲。

程母笑容慈祥,旁邊打扮精致的男生程梵勉強能認出是程安。

這麽多年程安變化很大,在外人面前光彩奪目。而他與程安相比,就像見不得光的老鼠,被所有人嫌棄,甚至家裏的女傭都可以任意欺負辱罵他。

有時候程安甚至會在閣樓門前對他炫耀自己有多麽多麽優秀,言語間對他百般嘲諷,說他只是個傻子,程母善良才會一直養著他。

這種言語攻擊持續三年,後來程安訂婚,便不在閣樓出現。

有時候程梵會反擊,但更多的時候,是期望自己變聰明一些,能過正常的日子。

樓下的程母溫柔地拍了拍程安的肩膀,替他整理圍巾,好像在叮囑什麽。程安表情放松,隨意擡頭時恍惚間注意到閣樓窗戶面前的人。他淡淡地笑了笑,眼底如同黑漆漆的夜色一般,是化不開嘲弄與輕蔑。

汽車引擎聲響起,程安離開。而程母回頭時,倏然間也觸碰到程梵的視線。

程母的眼神似看到什麽穢物,溫和的眉眼當即皺了皺,急忙避開折回大廳。

這一刻,程梵的心臟入骨般疼痛。

他輕笑兩聲,隨手拿起玉扇,掩著眉眼,緩緩擡起頭。

他瘦得厲害,幾乎脫相,但透過骨相和眉眼,不難看出優越出色的外貌。

他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很喜歡跳舞。

玉扇掉落,他靠窗倚坐,腦袋極力撐著,笑著笑著擡頭逐漸哽咽。

冬天進入尾聲,春天將至。

窗外居然飄起了小雪。

他早就被徹底拋棄。

抽泣聲越來越大,程梵眼淚卻掉不下來,仿佛已經耗盡。

他伸手感受著微弱的月亮光線,月色在指尖流竄,如同那消失的親情,怎麽抓也抓不住。

片刻,一朵厚重的雲將月亮遮住,月色倏然消失。

他一怔。

慌忙伸手想去夠,腳下的窗框位置帶著不同尋常的濕滑,程梵整個人宛如斷了線的木偶,失足從程家四樓墜落。

“砰”地一聲巨響,一襲白色身影落在2027年初春的雪跡中,無人發現。

這是新的一年的開始。

也是程梵的結束。

黑色跑車停在程家庭院外。

裏面的人聽見那聲巨響,藏在幽暗的陰影中,緩緩笑了。

……

“程梵,該吃藥了。”

“程梵?”

周遭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全身的墜落感漸漸平復。

程梵緩緩睜開琥珀色的眼眸。

程安捧著一碗藥,神情帶著些不自然,“你感冒很嚴重,輸液一直不好,媽特意給你熬了中藥,趕緊喝吧。”

這碗藥在程安手中像是燙手的山芋,迫不及待想要讓程梵接住。

程梵莫名盯著程安,忍著疼痛的腦袋,視線在房間內移動。

純白色的房間舒適幹凈,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鼠尾草氣息,透著一股淡甜。

衣架上,掛著程梵的衣服,看樣式應該是幾年前的流行款。

刺眼的陽光晃得厲害,對面一整扇的落地窗剔透明亮,跟他閣樓中的窗戶格格不入。

“你趕緊喝。”程安端了好久,忍不住抱怨,“沉死了。”

程梵沒理會他,繼續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視線停留在墻壁上的掛鐘時,他目光一滯。

2022年,1月,濱潭市。

他重生了。

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時斷時續,勉強能捋出大概的時間線。

面前的程安,穿著K大校服,而他的房間內並沒有書桌校服等類似文具。

用藥這麽多年,死之前的他的記憶早已支離破碎。

對童年、對少年全然沒有印象。

但可能因為重生的緣故,往事的碎片逐漸拼湊驗證。

他恍惚記得,他當年中考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入九中,但身體卻莫名虛弱,高考前半年,被程母以照顧身體為由,退學在家裏養病,安排私人老師補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