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褚懷京聽完張銘的話,卻是擰著眉頭,“這樣一來,雖有這繩索捆身,後生你也一樣處在危險中。”

搖頭,“不妥不妥。”

張銘連忙接著說,“大人,小的水性還不錯,您不必太過擔憂。”

說到這,目露憂色的看了河中還在拼命尋找什麽的宋四豐,“再遲下去,我怕我這叔公就要撐不下了。那樣一來,河面上為什麽無風無浪的接連翻船,我們也就無從得知。”

說到這,語氣又是一下停頓,“我們樂亭縣多個村鎮都是靠這溪陵江水邊水裏吃飯,這事情不弄個水落石出,哪裏還有客船敢來,哪裏還有船敢下水?”

“只怕,到時樂亭縣無數個家庭無以生計。”

褚懷京聽得一凜,確實,他先前還只是想著眼下這人命一事,對於這一片水域莫名多條翻船事件,造成的經濟影響,還是欠考慮的。

客船,漁船,貨船。。。到時不說別的,稅收都得少了。

“後生可畏!”褚懷京訝異的看了張銘一眼,沒想到這碼頭上扛貨的能有這番見識。

贊嘆了一聲,“我不如你多矣,你比我考慮的周詳。”

張銘謙虛,“哪裏哪裏,只是我常年在碼頭上討生活,從自己身上看問題罷了,哪裏就擔得起您這般誇贊。”

褚懷京同意了張銘的提議,準備讓他先下水一探究竟,由他與河中幸存者相熟的同村人來相勸,應該能將他勸上岸來。

到時再細細打聽一番事情的來龍去脈,好再做打算。

“不論成敗,事後記你一功。”褚懷京說道。

“來人,拿繩索來。”轉頭又對張銘道,“萬事要多加小心,以保全自己為主!”

一旁的楊都頭插話,“大人,是否需要小的再準備上一艘小船?”

褚懷京搖頭,“眼下這情況未明,船只目標大,一旦又翻塌,又會出現剛才的情形。”

指了指河面,“你看,那麽多人落水,只有他一個人幸存,我們同安鎮靠水,哪家小子不會水了?”

“可見,水底肯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情況!”

又低頭沉思一番,沖著準備繩子的皂役吆喝,“去附近村民家中看看,是否有葫蘆,我們再多備一些葫蘆,盡可能的多。”

轉頭對周圍的人解釋道,“我曾聽人說過,中流失船,一壺千金。只盼這千金葫蘆,能夠將人平安帶回。”說完嘆息了一聲。

張銘感動的抱拳,“謝大人體恤。”

幾個皂役行動力迅速,很快,就帶回了一大摞的粗麻繩,繩索不夠長,就幾根接連在一起,又挑了幾個飽滿大個的葫蘆纏在張銘腰際,形成一個腰舟。

再捆了幾個葫蘆,將長麻繩系上,讓他帶著這捆著長繩的葫蘆下水,約好手勢,只要一有不對之處,打個手勢,岸上的人就能齊心將葫蘆連同人往回拖。

張銘由衷道,“還是大人考慮周到,這比我方才想的直接將繩索綁身上,要安全多了。”

“大人,那我出發了。”

說完,脫了上衣,露出古銅色的肌膚,手腳稍微活動開,就一躍進水中。

手邊拖拽著綁著長繩的葫蘆串。

褚懷京看著張銘矯健的泳姿,對周圍人道,“這水性確實不錯,沒有大吹大擂。”

只見張銘很快就靠近宋四豐,一路並沒什麽異狀,眾人提著的心這才放松了一點。

“放繩放繩,繼續放。”褚懷京指揮著幾個拽繩子的都頭,好在繩索夠長,張銘順利的靠近了宋四豐。

“四豐叔公,四豐叔公,是我啊,張家大郎張銘!”人沒到,張銘就沖著宋四豐喊道。

心神恍惚的宋四豐還以為是自己聽錯,待人靠近,定睛一看,這才發覺不是自己的錯覺,“張銘啊。”

再一看他一身的裝備,還有遠方岸邊的一群人,知道他這是來救援的。

張銘環顧了四周,河面上除了一些破碎的船木板,什麽都沒有了。

“四豐叔公,發生什麽事了。”又見他已經體力嚴重不支的模樣,連忙推著捆著長繩的葫蘆上前,“快趴在上面休息一下,這裏危險,先隨我回岸邊再說,你趴好,我讓他們拽你回去。”

說完,就要沖岸邊打手勢。

宋四豐抗拒,“不,我不回去!你先回去吧,這裏危險,我還要再找找。”

他至今還不相信,怎麽好好的船,說翻就翻了。延年,他的延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宋四豐內心的悲痛的無以言表。

“找誰?”張銘連忙問,“我也幫忙一起。”

“延年,我家延年啊!”只要一提到這個的名字,宋四豐就無法控制自己,老淚縱橫。

原先不怎麽顯老的臉龐,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再加上不斷的呼喊和潛水,他的聲音已經啞的不成樣了。

張銘聽後一驚,雖然他大部分在安同鎮碼頭附近住著,小源村回去的比較少,宋延年這個名字他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