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保護?

對著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 太宰治卻兀地笑了起來,“不要露出那種表情。”

他稍稍向一側偏了下頭,眼中露出些相當真誠的疑惑,“說起來、你又有什麽資格呢?”

“我以為前任這種存在,分手之後就該像死掉一樣、徹底消失在另一個人的世界裏。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掌握著另一個人的行蹤、幹涉著對方的生活。”

“恕我直言,這種行為、就算是報警都不為過吧?”

他眨了眨眼,露出點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近乎明亮的笑容中流淌出了鮮明的惡意。

他一字一頓地,“我忘記了,閣下可是黑手黨啊。”

澤田綱吉身側的手指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他臉上的肌肉有瞬間繃緊,但是也很快就恢復了冷靜。

他並沒有理會對方對方的話,只是用比之前更冷的聲音,“離紗也遠一點。”

太宰治半旋了一個身,避開了另一個人伸來想要奪人的手, 又搖搖晃晃地以一個隨時和懷裏人一塊摔下去的姿勢站了直。

“這真是可怕的警告。”

他這聲音像是恐懼極了,但是表情卻完全不是。

果然, 在緊接著的下半句裏, 他就帶上了某種嘲諷的意味,“你以為你在做什麽?保護嗎?”

在對方擰著眉的注視下,太宰治似笑非笑地,“像今天這種保護。”

澤田綱吉的呼吸陡然滯住,緊接著是錯亂急促的喘息。

他幾乎不敢回想自己在空中看到的、紗也面對暴走的納茲那一幕。

他似乎每一次試圖保護的結果都在給紗也帶來災難。

“黑手黨可不是為了保護而生的組織。”

“讓一個會傷人的兵器來履行保護的職責,這本身就是一個引人發笑的笑話吧。”

“還是你有那個自信, 每一次都會像今天這樣及時趕來?”

“如果你不在橫濱呢?不在國內呢?”

澤田綱吉克制著自己不要發抖, 但是他仍舊不可自抑地回憶起自己感受到納茲火焰暴走那一瞬間的恐慌。

他無法想象, 倘若自己這時候已經回到了意大利,等他趕來的時候,到底會面臨怎樣的結局。

另一個人已經毫不客氣的給出了答案。

“我可沒有辦法在這種威脅之下保護好紗也,我們大概會一起死在這兒吧?”

這種被無情剖開的事實讓澤田綱吉整個人都僵硬下去,太宰治卻輕輕笑了出聲,“對我來說,倒是個不錯的結局。”

“但是紗也不一樣吧。”

太宰治輕輕垂下了眼,注視著懷中一無所知睡得十分安穩的女性,“無論死掉多少次,她都在非常拼命的活下去。”

澤田綱吉愣住,“死、掉、多、少、次?”

他一字一頓地重復,努力克制住聲音的顫抖,但是那一瞬間無數的畫面蜂擁而至,他甚至踉蹌了一下、扶住了側邊的墻壁才勉強站穩。

“紗也啊,是非常少見的時間系異能者。”

太宰治笑了一下,注視著那邊不住顫抖著的青年,“她的異能發動條件,你應該猜到了吧?或者也看到過?”

澤田綱吉瞳孔驀地收縮又放大,無數帶著血色的畫面交錯著出現。

深栗色的長發染上了淒艷的色彩,淺色的衣裙上是斑斑駁駁的印痕,鮮血從口鼻處溢出、身下是不斷擴大的血跡。

一幅幅交錯疊過的畫面最後變成了大塊大塊的斑駁色塊。

……有時是已經幹涸的暗色、有時是還在流淌著的赤紅……

冷汗幾乎瞬間浸透了脊背上的衣衫,澤田綱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但卻還是產生了缺氧一樣的眩暈。

他聽到那聲悠悠然的聲音。

“你見到過幾次呢?”

……幾次?

澤田綱吉下意識的拼湊起了那一幅幅他努力用真實記憶覆蓋的破碎畫面,還不等他得出一個確切的數字答案,就聽見那道聲音接上。

“五次?十次……二十次?”

那輕快的數字和一個個染血的畫面對應上,越發沉重的讓人難以呼吸,但是對方接下來的話語,卻讓澤田綱吉連血液都幾乎凍結了。

他聽見對方以和剛才一般無二的語氣繼續,“還是一百次?兩百次?”

那一瞬間,澤田綱吉甚至無法理解這些數字的含義。

冰冷和眩暈同時襲來,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緩緩向下滑落,原本扶著墻的手在上面留下了幾道清晰的血痕。

黑發青年居高臨下的看過來,鳶色的眼眸中帶著冰冷的嘲意,“一無所知的你,又憑什麽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出保護這個詞?別逗人發笑了,到底是誰在保護誰?”

他真的笑出了聲。

那笑意像是冰霜凍結成的刀刃,又冰冷又鋒銳。在這短暫的笑聲之後,他平靜地、仿佛敘述事實一樣出聲。

“那句話應該送給你,彭格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