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專治不服

陳演撕心裂肺,苦不堪言。

先是大悲,繼而大怒。

他朝天啟皇帝不斷地叩首,道:“臣請陛下,允臣將這些亂臣賊子,碎屍萬段。”

殿中百官,誰不對陳演抱有同情呢?

眾人低聲議論,這不是明擺著,有人打擊報復嗎?

好家夥,連左都禦史也敢報復,這姓張的,真已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了。

於是刑部尚書上前,厲聲道:“陛下,賊子已猖獗到了這樣的地步,朝廷怎可置之不理,不知這賊子拿到了沒有,這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臣以為……此案……關系重大,如此重臣,在天子腳下,竟連自己的家都無法自保,一定要拿住賊子,同時要揪出背後指使之人,如此,才可還陳公一個公道。”

又有人道:“必須嚴懲不貸!”

大學士李國也坐不住了,他本不想急著表態的,可是沒想到,居然發生了更為惡劣的事,於是咬牙切齒地上前道:“陛下啊……為何左都禦史陳演今日剛剛死諫,便遭了這樣的事?此事決不可姑息,倘若姑息,以後誰還敢言事?”

這大學士站了出來,頓時令人振奮。

黃太極忍不住瞥了張靜一一眼,心裏有點無語。

到了這個時候,李國這個大學士站出來,他就等於被架在火爐上烤了。

只是……李國都出來了,你這首輔大學士為何不出聲?

陳演這時只是嚎哭。

他牙都要咬碎了。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啊。

此時,數不清的大臣蜂擁而出。

若是說起初彈劾張靜一的,朝中只占了六七成,那麽現在就變成八九成了。

就連最頑固的閹黨,在這個時候,都已覺得過分。

天啟皇帝也被這架勢鎮住了。

這擺明著是要決裂的陣勢啊!

魏忠賢在旁,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倒不是對張靜一有什麽感情。而是……

其一,是害怕某些大臣借此擴大化,最後讓廠衛也被牽涉其中。

其二,則是駕馭不住群臣,陛下這邊,肯定也不饒他。

天啟皇帝被逼得無可奈何,此時只好問那宦官道:“人拿住了沒有?”

這宦官期期艾艾地道:“沒……沒拿住。”

殿中嘩然。

李國率先厲聲大喝道:“沒拿住?區區賊子,光天化日在內城幹如此的事,為何拿不住?”

陳演一聽,又覺得眩暈,便又撕心裂肺地幹嚎起來:“天哪……禮崩樂壞至此……至此……”

天啟皇帝給吵得心煩意燥,於是厲聲道:“休要吵鬧。”

說著,天啟皇帝便又看向那宦官道:“賊子拿住了嗎?”

宦官這時有些崩不住了,道:“陛下,沒敢拿!”

“……”

殿中大臣們幾乎要窒息了。

沒……敢拿?

“順天府是幹什麽吃的,廠衛呢?”有人勃然大怒地冷喝道。

陳演更是要昏死過去。

“人都去了,無論是廠衛,還是順天府,聽聞了這些人的身份……便都不敢動手了,大家都撤走了,那些人打砸之後,便揚長而去,還放出狂言,說是下次還來……”

京城居然還有如此牛逼的存在?

這一下子,何止是百官色變。

就算是天啟皇帝,也不禁色變。

朕都做不出這麽跋扈的事吧?畢竟朕只求財的。

陳演已是幾度要昏厥過去,咒罵道:“亂臣賊子,亂臣賊子啊!這樣的賊子,竟不敢拿,廠衛是廢物嗎?我的天啊……我的爹……我的兒……”

說罷,抓著自己的心口,又一副要死去的樣子。

天啟皇帝也是勃然大怒,便厲聲道:“是什麽人,竟敢如此膽大包天!”

宦官這才期期艾艾地道:“說是從曲阜來的,是聖人之後,乃是聖裔!”

此言一出,殿中出奇的安靜。

只見宦官接著道:“錦衣衛那邊的解釋是,此前遼東郡王殿下就曾嚴懲過聖裔,卻遭來天下人的聲討,百官謾罵,甚至還傳言,要讓遼東郡王以命抵命。所以他們現在曉得規矩了,但凡是聖裔,都是至聖先師的子孫,斷然不可能做出什麽不忠不孝的事的,想來……他們沖進了陳家,只是因為……因為誤會,而至於陳家遭受的損失,料來陳禦史也絕不會追究的,還說……大水沖了龍王廟,陳禦史是個大度的人,至於什麽亂賊之說,這從何談起呢?都是坊間流言,當不得真,而且陳家也沒受到什麽損失,畢竟……不是沒死人嗎?”

“倒是順天府的人想去拿人,卻被錦衣衛的人給截住,說誰要是敢私拿聖裔,便是和至聖先師過不去,不但將人擋著了,還讓那些人……光明正大的離開了。陛下,沖進去的人實在太多,而且都自稱是聖人之後,現在人已散去……就算要拿……只怕也難拿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