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手持鋼鞭將你打

這張文歇斯底裏的大吼,倒是頗有幾分聲勢。

而外頭布防的錦衣衛,似乎也被這駭然的氣勢一嚇後,顯出了幾分猶豫不決。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

陛下駕崩,而九千歲現在是不可能抽開身的,這登基大典即將開始,在這個節骨眼上,只怕連傳遞消息都不可能。

客氏被逐出宮之後,大家的心都虛了。

這其實也可以理解。

因為大明兩百多年間,其實大家都心裏有數,皇帝在的時候,曾出現過多少專權的宦官,可大明能有皇帝駕崩之後,還能繼續囂張跋扈的太監嗎?

魏忠賢顯然也不可能免俗,他與天啟皇帝的命運是聯系在一起的,天啟皇帝駕崩,即便是對九千歲再有信心的人,現在心裏也開始嘀咕起來。

所以廠衛雖然很焦急,但是他們卻也隱隱感覺到,這些讀書人並不簡單。

在他們的背後的,鬼知道是什麽人。

到時若是動粗,正好授人以柄,而接下來,可能就是自己倒黴了。

因而,如今的局面,卻不再是廠衛跋扈了。

而是這些讀書人,囂張無比,一個個怒不可遏的樣子。

他們聲稱不殺魏忠賢,不足以平民憤。

而魏忠賢在民間,顯然也沒有什麽好名聲,聚集而來的許多百姓,倒也樂得看個熱鬧。

誰能想到,今日這登基大典,還有這樣的樂子瞧。

……

此時,在京城內的一處居舍裏。

隱隱地傳出了動聽的琴音。

這琴音如高山流水一般,淅瀝而下,偶爾突的琴音高亢,音色之中,隱有殺伐之氣。

鏗……

突的,琴聲戛然而止。

一個年過花甲之人穿著素衣,喝了一口茶,這處民舍,似乎距離鐘鼓樓並不遠,似乎還能隱隱聽到那裏的吵鬧。

這時候,這穿素衣的人起身。

一旁的仆童便將琴撤下。

“現在幾時了。”素衣之人背著手,淡淡地道。

“回先生的話,還有三刻,便至午時。”

“午時,午時……”素衣之人反復念叨著,突然,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微笑:“新君登基,普天同慶啊,想來……京城之中,一定很熱鬧。”

“是很熱鬧,許多讀書人……”

“呵……”素衣之人輕笑著打斷了童仆的話,隨即笑了笑道:“蟄伏隱忍了五載,終於……要到刀兵相見的時候了。”

說著,他繼續背著手,吩咐道:“老夫小憩片刻,任何人不得打擾。”

童仆禁不住低聲道:“先生,若是紫禁城和鐘鼓樓那兒有消息呢?”

素衣之人顯出了幾分不耐煩,道:“那也不必驚擾老夫,此小事爾,不值老夫驚起應對。一切等老夫起來再說。”

說罷,這素衣之人便背著手,腳下穿著一雙麻鞋,徐徐踱步出了書齋。

只見在他的身後,這樸素的書齋上頭,赫然懸著一塊匾額——麓山居。

……

此時,鐘鼓樓這邊,還是亂糟糟的。

那張文依舊叫的很賣力:“不殺魏忠賢,無法平民憤,生靈塗炭,百姓已苦不堪言啊,請誅……”

一群讀書人,本是帶著一副死諫的決心,個個默然地長跪於此,大家的立場,其實已經通過了諫言書表明了。

可誰曉得,突然在這時候,多了這麽一個新的選手,這家夥喊的驚天動地,喊叫之間,又滿懷著至深情感。

這一下子,不少讀書人都不接側目,不解地看著新來的張文。

這家夥是誰?

天啟皇帝看著這一個個讀書人,其實他哪裏還不明白,控訴魏忠賢的十大罪,多為子虛烏有,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在天啟皇帝的支持下幹的。

表面上是控訴魏忠賢,實則卻是直指他這個皇帝。

他已七竅生煙,眼中聚滿了怒氣。口裏喃喃念著:“他們竟要殺長生,竟要殺長生……”

這裏很喧鬧,所以天啟皇帝的聲音一下子便被洶湧的議論聲掩蓋下去。

終於,天啟皇帝咬牙切齒的樣子,他一步步,朝著那些讀書人走去。

張靜一見狀,頓時覺得不妥,伸手要拽住天啟皇帝,只可惜……差了一些,與天啟皇帝失之交臂。

於是,天啟皇帝一步步走到了這些讀書人的面前。

他陰沉著臉,殺氣重重的樣子。

張文見了他也站出來,心裏不無得意的想,這個小兄弟顯然也是想開了,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可哪裏想到……

在無數人的目光之中。

天啟皇帝突然走至那攤在地上的血書面前。

他將血書拿起,口裏大聲念誦道:“魏忠賢十大罪:一與皇帝並列,二蔑視皇後,三搬弄兵權,四無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無聖人,七濫加爵賞,八掩蓋邊功,九剝削百姓,十交通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