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太子殿下在此

天啟皇帝一夜未睡,對他而言,這唯一的兒子,幾乎等於是他的命根子。

這一兩年的振奮,某種程度也源於自己有了一個繼承人。

他從前的孩子早夭,正因為如此,才格外的在乎這個獨子。

只是的天啟皇帝萬萬沒想到,自己似乎又要面對一次喪子之痛了。

當初是一群亂黨,讓自己的孩子死了。

而如今,仿佛歷史重演。

後宮之中,已是一片哀鴻,幾乎每一個後妃,似乎都牽掛著這紫禁城裏的唯一一個孩子。

而天啟皇帝則愣愣地呆坐在暖閣裏,他時而大悲,時而各種幻想,似乎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自己是上天的兒子,命運不至這樣對待自己。

可當他清醒一些,又見到了現實。

現實就是,魏忠賢跪在了他的腳下,他枯坐了一夜,魏忠賢也跪了一夜。

魏忠賢是宦官之首,可宮裏卻發生了這樣的事,無論這宮中上萬的宦官,畢竟人多嘴雜,魏忠賢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無法一個個看管住,可再怎樣解釋,也無法解釋自己的失職。

這件事,太大了,這麽大的黑鍋,他魏忠賢不背,誰來背著?

“陛下……”

就在此時,有宦官匆匆而來,低聲道:“陛下,張妃已昏厥過去了。”

“知道了。”天啟皇帝一臉麻木,心已傷透了,只是嘆了口氣道:“請禦醫吧,她這做母親的,痛失了孩子……這要怎樣肝腸寸斷呢?”

說到這裏,天啟皇帝便又忍不住哽咽。

可自己也是孩子的父親啊,自己將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這個孩子的身上,天啟皇帝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針紮了無數次。

於是,他想到了自己的職責,他還要堅持下去,不是因為他是天下之主,而是因為……他要報仇雪恨。

從前失去了一個孩子,現在又失去了一個。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些人。

天啟皇帝從未有過這樣的憤怒,一股滿腔的仇恨,已占據了他的心智。

他淡淡道:“田爾耕還沒有消息送來嗎?”

魏忠賢此時見陛下開了口,卻一點都不輕松,小心翼翼地道:“他親自帶隊,一個個搜查,不敢遺漏,只是……現在還沒有消息。”

“廢物。”天啟皇帝惱怒地道:“這般大張旗鼓,這不就是擺明著我們在找孩子嗎?那些亂黨就算再愚蠢,也斷然不會這樣容易被找到。”

這是實話。

可是魏忠賢也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至少暫時而言,不用這種笨辦法又如何?他們投鼠忌器,只有一遍遍的掃蕩,雖然明知道找到孩子的機會微乎其微,可至少也顯得自己出了苦力,可以減少一些罪責。

天啟皇帝緊綁著臉道:“張卿,不知如何了?他去放了田生蘭,這些賊子,終究還是得逞了啊!魏伴伴,你說,他們得到了田生蘭,會願意將孩子安全的放回來嗎?”

魏忠賢只能道:“陛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是有福氣的人……”

這顯然是一句廢話。

不過廢話之中也隱含了一個訊息,賊子是不可能放人的。

他們要挾了一次,就會要挾第二次,直到將這太子的價值,吃幹榨盡,而最後的結局,只怕是兇多吉少。

因而魏忠賢沒有指望那些亂黨的善心,而是將一切的希望,放在了長生殿下自有皇天庇佑上頭。

魏忠賢說到這裏,已是哽咽起來,道:“陛下,終究是奴婢該死,奴婢百密一疏,竟然……如此大意,若非是奴婢如此,殿下……”

天啟皇帝本想痛罵幾句,可最終苦笑:“等張卿吧,等張卿來回話。”

天啟皇帝站起來,又坐下去,一時手足無措,最終嘆了口氣。

此時,晨曦的曙光初露。

外頭有腳步傳來:“陛下,田指揮求見。”

天啟皇帝頓時忙道:“傳來。”

田爾耕匆匆進來,先是臉色疲倦又蒼白的行了個禮;“陛下,臣忙碌了一夜……”

天啟皇帝急道:“有眉目嗎?”

“有。”

一聽田爾耕這樣說,天啟皇帝仿佛看到了一道曙光,便立即道:“怎麽,找著了?”

“臣找到了七十多個年紀相仿的孩子,看著……有些像太子,只是……一時也無法分辨,所以臣特來請陛下,尋一個宮中時常見太子的人,去瞧瞧。”

天啟皇帝一聽,心冷了。

太子平日裏,可是從不見外臣的,除了他的外公和幾個舅舅,其他人,還真沒見過此時的長生。

而北鎮撫司,自然是盲人摸象,眼下是病急亂投醫,只知道現在的太子,已經接近兩歲了,大抵知道一些特征。

這時代沒有相片,即便是畫像,也沒辦法精確,因而……但凡是符合特征的,統統都搜尋了來,七十多個,是田爾耕一夜辛勞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