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起死回生

天啟皇帝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他竭力地呼吸。

皮膚似乎隱有一些刺痛的感覺,當然,手腳卻是麻痹了。

再加上方才一陣嘔吐,被張靜一折騰的可不輕。

他覺得自己頭昏沉沉的,渾身發不起一點勁兒,此時只極想昏睡過去,可心底深處,似乎又有什麽意識,總覺得不甘心。

他想活下去,他還有許多未竟之事。

他還有一個兒子,想到自己的孩子尚在繈褓,就要面對未知的險途,天啟皇帝便覺得自己一刻也不願閉上眼睛。

可是他太疲倦了。

於是,無數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裏閃過。

像走馬燈似的。

而後,他終於還是撐不住眼簾,昏睡了過去。

那禦醫又戰戰兢兢地爬起來,給天啟皇帝號脈。

魏忠賢在一旁已給天啟皇帝紮了針,一面道:“如何?”

看著完全昏過去的天啟皇帝,其實他的後背已經擰了一把冷汗。

禦醫便苦著臉道:“陛下……陛下的脈象極為微弱……學生以為……以為……”

魏忠賢的眼裏頓時掠過了一絲森然,殺機畢現:“陛下若是有什麽不測,你便也跟著陛下去吧。”

禦醫聽罷,幾乎要昏厥過去。

張靜一卻在一旁,累的氣喘籲籲,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辦法有沒有效,反正上一輩某些急救的知識裏教的。

方才的一番折騰,累的不只有天啟皇帝,張靜一已覺得自己虛脫了,此時只能尋個角落,好好地休息一會。

皂角水是用來催吐的,先將食物從胃裏催出來,這能大大地減少毒藥在身體裏的劑量。

除此之外,大量的灌入鹽水,甚至注射鹽水,本質就是稀釋體內的毒素,將這些毒素盡力排出體外。

現在……唯一賭的就是,天啟皇帝中毒不深。

畢竟任何的毒藥,無論再如何劇毒,可拋開了劑量來談毒性,就形同於是耍流氓了。

只要確保這毒藥沒有達到致死的劑量,再憑借天啟皇帝還算不錯的身體,或許……能活下來。

另一邊,魏忠賢已是殺氣騰騰,隨即罵道:“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怎麽會出這樣的事……尚膳監一向規矩森嚴……這麽多年沒有疏失……快,快,帶著人,給咱去尚膳監!查,徹查,這毒藥到底從何而來,是誰投的毒,背後之人是誰,要查個底朝天,寧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人。”

早有宦官飛快地帶著人,往那尚膳監去了。

魏忠賢則急紅了眼睛,來回在這殿中踱步。

每隔一會兒,便讓禦醫探一探天啟皇帝的脈搏。

可是……情況非常不樂觀……脈象依舊微弱,這禦醫口裏只喃喃念著:“死也……死也……”

這話被魏忠賢聽著了,大為震驚:“陛下駕……駕崩了?”

禦醫卻痛哭流涕地道:“學生是說……學生死也……”

這還不是一個意思嗎?

等又過了一會兒,便有東廠的宦官跌跌撞撞進來,道:“幹爹,幹爹……”

魏忠賢駐足,死死地盯著來人,惡狠狠地道:“怎麽就回來了?”

“查……查出來了……”

魏忠賢立馬打起來精神,若是查出人來,他勢必要將此人碎屍萬段。

“是誰?”

這時,一個老宦官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張靜一聽聞這邊有動靜,也連忙抖擻起精神,上前來。

卻見這老宦官朝魏忠賢行了個禮,面如死灰地道:“咱……今日在尚膳監當值。”

魏忠賢卻是認得他的,此人乃是尚膳監的掌印太監,因為資歷老,而且又是掌印,從理論上來說,其實地位並不在魏忠賢之下。

當然,司禮監掌印太監和東廠提督的權勢,遠不是一個尚膳監掌印太監可比的。

魏忠賢死死地看著他道:“趙敬,到底怎麽回事?”

趙敬道:“是一個叫劉武的宦官幹的,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在自己的屋舍裏上吊自盡了。不只如此……我們在他的房裏,還搜到了一瓶毒藥,他前些日子,聽說……欠了不少的賭債,突然這幾日變得有錢了,出手也極為闊綽……他負責的就是糕點的制作,因為平日裏見他還算老實,所以也沒有疑他有什麽問題……魏公公,這……這……是我管教不嚴,萬死……”

說著,這叫趙敬的老太監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地道:“我真是將這歲數活到了狗的身上……千算萬算,沒算到有人這般的膽大包天啊。”

張靜一在旁只是冷笑,怎麽可能是沒料到呢?

這大明的皇帝,各種奇怪的死法沒有過?這宮裏這麽多伺候的宦官,要說沒有料到有人膽大包天,那是騙人的。

魏忠賢直氣得發抖,而後冷冷道:“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