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奴婢萬死

這殿中任誰都沒有聽說過什麽是演習。

現在也只有一臉懵逼的份。

張靜一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侃侃而談道:“演習其實就是模擬一場外來的威脅,觀察一下大家的反應,旨在提高大家對於危險的認識。”

“就說這東廠的理清司吧,平日裏沒有危機感,視公務為兒戲,可通過了演習,我們便查出了它的弊端,知道了弊端,我們便可以進行改正。如此一來,等到哪天真遇到了危機,這東廠便可臨危不亂了。”

天啟皇帝也跟著點頭,笑著道:“對,當初張靜一提出這個建言的時候,朕覺得很新穎,平日裏若是沒有憂患意識,將來怎麽可以大用呢?這一場演習……辦的很好。”

魏忠賢:“……”

殿裏鴉雀無聲。

有人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張靜一掏出的那份‘密旨’。

顯然,這個時候天啟皇帝就算要力保張靜一,這麽短時間內,也不可能立即寫出一份密旨。

就算寫出來,這墨跡都沒有幹透呢。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張靜一這狗東西,他就任百戶之前,就已經討旨了。

若是如此……

王體乾已倒吸了一口涼氣。

心裏無數個臥槽臥槽臥槽……

他連忙道:“陛下,奴婢以為,這顯然不合規矩,為何事先……奴婢人等……沒有知悉?”

天啟皇帝笑著道:“若是讓你們知悉了,這還叫演習嗎?要的就是攻其不備,何來事先透露一說?”

“這……”王體乾一時有點懵了,他居然覺得……好有道理的樣子。

魏忠賢這時,感覺到事態已經急轉直下,可他不服氣,眼看著天啟皇帝得意洋洋的樣子,魏忠賢忍不住道:“陛下,那麽為何是在東廠演習?”

對呀。

你要演,演別人啊,演東廠幹什麽?這不是擺明著和我不對付嗎?咱是自己人啊。

天啟皇帝和張靜一相視一笑,天啟皇帝起身,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關於從哪裏開始,朕起初呢,也有猶豫,不過張卿說,既然要演習,當然選的是要害的衙署,這不……你們東廠,不就是最至關重要的嗎?”

“除此之外……”天啟皇帝又道:“朕又思量著,張靜一畢竟年輕,幹這事,容易得罪人,可魏伴伴不一樣,魏伴伴和他乃是密友,關系好著呢,不說情同手足,那也是交情匪淺,既然大家都這麽投緣,那麽就拿東廠來小試牛刀,想來也不成什麽問題吧。”

頓了一頓,天啟皇帝又道:“朕當時對張靜一說,要不就試一試東廠吧。這張卿家聽罷,也很認同,說是若是其他各營,他倒還真不敢動手,可東廠不一樣,他素來知道魏哥……”

說到魏哥二字的時候,魏忠賢的臉禁不住抽了抽。

要知道,現在的魏忠賢,可是權勢最滔天的時候,以至於連擬定旨意,內閣和翰林院都不敢在旨意之中直呼魏忠賢的名字,而是以魏公相稱。

這放眼朝野,誰敢跟他稱兄道弟啊,即便是做兒子,人家也慶幸自己祖墳冒了青煙呢。

天啟皇帝繼續道:“他說他素來知道,魏哥寬宏大量,胸襟寬廣得很,絕不會因此而挾私報復,是朕身邊一等一的賢人。想來一定不會因為演習而對他的動氣。張卿,你當初是不是這樣說?”

張靜一忙道:“是,卑下是這樣說的。”

天啟皇帝紅光滿面:“朕覺得甚有道理,於是寫下了密旨,將這事交代張卿去辦了。魏伴伴……你不會因此而生氣吧?”

魏忠賢此刻臉色僵硬,就好像死了娘一般。

這個時候,他能怎麽說,他很為難啊。

可天啟皇帝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他垂頭,只好硬著頭皮道:“這……這……假若這是陛下的意思,那麽奴婢……奴婢……倒是沒什麽可說的。”

天啟皇帝頷首:“你不會因此而怪責張卿吧?”

“哈哈……哈哈……”魏忠賢幹笑。

張靜一在一旁道:“就算是怪責,那也確實是我這做弟弟的不是……魏哥……”

“不不不。”魏忠賢臉抽搐的厲害,這時才終於反應了過來,立即義正言辭地道:“奴婢深明大義,斷然不會見怪。”

“這樣便好。”天啟皇帝喜道:“果然如張卿所言,你是個寬宏大量的人,說起來……這確實是為了你好啊,這些年來,你既負責司禮監,又提督東廠,可東廠畢竟是在宮外頭,有時你疏於管教,也是情有可原……現在張卿的演習,本質就是幫你看看這東廠的理清司,有沒有什麽紕漏。”

魏忠賢尷尬道:“是,是……”

“好了。”突然之間,天啟皇帝拉下臉來,隨即坐回了禦案之後,目光冷峻,坐下,厲聲道:“張靜一,回報一下演習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