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5章 罪民

一個城，有兩面。

一面是七彩琉璃之光四射，於極夜的黑暗之中閃耀整個雪原，宛如是一顆天賜的珍珠，而另一面，是以惡臭，窒息和壓抑為主色調的地下城市。

“我對琉璃城的地下暗城早有耳聞，而且我暴熊府近些年一直在向下滲透，但是卻沒想到這地底之下，比我想象的要龐大的多，也復雜的多。”

“琉璃城雖然大，但是雪民則更多，因此自外面部落偷渡而來的雪民大部分都擠在這城市地下，可以說這地底暗城的人數還要超過琉璃城上方的人數。”

琉璃城地下漆黑無光的暗道之中，三道人影沿著角落緩緩前行，在雪半城的要求之下，三人皆用汙垢將籠罩在外的白色獸衣抹黑，並且散發著刺鼻的臭味，如此一來，才稍微融入了周圍的環境，不會顯得太突兀。

黑暗之中，雪煙目光注視著前方，耳邊是難聽刺耳的哀嚎聲，腳下是散發著惡臭的食物殘渣，但是她並沒有太多的厭惡之色，反而有復雜的情緒於眸內流轉。

因為她是所有雪民的共同信仰，是代聖人行走世間的聖女，此時卻看到了光芒之下真正的混亂地域，這無疑是一種心神的沖擊。

隨後雪煙紅唇輕啟，一縷聲音再次傳入雪半城的耳中：

“這琉璃城之下，到底有多少條暗道？”

“那太多了。”

在前方帶路的雪半城頭也不回，但是聲音卻繼續傳回：

“光光我的腦子裏，就記著超過十萬條道路，還有很多道是最近才開辟，若不是聖人之力浩瀚無邊，我覺得這琉璃城早就因為底下被挖空而塌陷而下，因此說出來聖女大人您可能不信，但是我知道，這座大城，其實是浮空的。”

雪半城那極為平淡的聲音落下，雪煙的內心直接激起了無窮的驚濤駭浪，直接脫口而喃喃道：

“怎麽可能？”

但是就是這一聲極低的呢喃卻讓前方的雪半城直接身形一頓，隨後其伸出右手一把抓向側方的黑暗，然後拽回，再次輕輕一擰，只聽輕微的一聲哢嚓，一個身子佝僂的身影就被極其幹脆地擰斷了脖子。

雪半城緩緩彎下身子，將手中的人影輕輕放到地上，隨後淡淡開口道：

“琉璃宮和暴熊府之間剛好隔著女聖雕像，同時女聖雕像所在的琉璃城中心之下，是無人敢去挖的實地，因此為了保險起見，我等要繞上一大圈，先向南，而我等現在所在的暗城區域是雪狗部落偷渡者的聚集地。

“這些部落之人的鼻子和耳朵很靈，聖女大人你身上太香了，我等要快速通過這片地域。”

雪半城的聲音落下，一直跟隨在雪煙之後的那一道魁梧雪民輕輕上前一步，渾厚的聲音隨後傳出：

“讓我走前方好了，那些雪狗部落的人來多少，我殺多少！”

“不要節外生枝，地下暗城沒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雪半城擡手做了一個手勢，直接擡腿向前繼續行走，隨後其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帶著身後二人不斷在有著無數分支的地下黑暗之中來回穿梭，這期間，又有十數位聞蹤而來的地下雪民被擰斷了脖子，丟在一角。

“你是怎麽做到對這地下暗城如此熟悉的？”

雪煙望著前方腳步堅定，且行走速度並不慢的雪半城背影，目光之中帶著一絲贊賞，開口詢問，而那位名為阿琉斯夫雪民年輕一輩佼佼者同樣收起了不屑和傲慢的目光。

隨後黑暗中行走的雪半城，擡起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開口回應：

“靠腦子，只要我走過一遍的地方，都會在我的腦子之中留下印記。”

雪半城的聲音落下，雪煙兜帽籠罩之下的白皙臉龐陷入了沉凝和思索，隨後過了許久，她詢問的聲音繼續響起：

“既然你雪半城對這處地下世界了解的如此清楚，你應該可以感覺到，整個雪原，以及琉璃城不知從何時開始，背後就有一只大手在撥弄和籠罩，尤其這半年，其伸手的範圍越來越大，聖人無限光輝之下的至暗，這不免讓人恐懼。”

“我知道，那些人稱自己為罪民。”

雪半城那輕輕的聲音落下，這一次其身後的雪煙是真正的面色驟變，直接停下了身子，急切開口問道：

“你知道？你見過這些人？”

“沒見過，但是有過交鋒。”

雪半城向前行走的腳步放慢些許，俊美的面容之上一陣變換之後，聲音再次傳出：

“一年前，我在地下暗城的勢力急速膨脹，幾乎可以真正達到控制整個琉璃之下的程度，然而某一天，在這暗城的更深處，走出了兩道人影，只用了兩個時辰便殺光了我手中控制的大部分雪原流民。

“自此之後，我便沒有再在這地下暗城展露鋒芒，而一開始我拒絕聖女大人你的原因也是因為此，很顯然這地下暗城的絕對主宰，參與了這一場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