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2章 麻煩

極北雪原,風和雪是整個世界主體,灰白則是這個世界的主色調,而這一切衍生出了數種可怕無比的力量,那便是嚴寒和孤獨。

無論是誰,哪怕心智再堅之輩,倘若一個人一直處於此種環境之下,會被逐漸逼瘋,最後自我了結生命以求解脫。

因此在雪原之中,所面對的敵人,不單單是可怕至極的暴風雪,寒徹凍骨的低溫,兇殘饑餓的雪獸和雪民,還有無盡的黑暗以及內心的孤獨。

南客商會這一趟前往琉璃城走商無疑是幸運的,因為有珍珠這位活潑開朗的少女存在,其就像是這無盡永夜之下,散發著淡淡光芒的一只螢火蟲,照亮了周圍,所以少女珍珠的存在,有著不一般的意義。

雪原之中,寒霧沸騰,霧內南客商會隊伍平穩向前,並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自最頂部的車廂響起一道敲鑼聲,接著依次傳下,以此確定每一節車廂並未掉隊,依舊安全。

頂頭車廂之內,一小截銀色的玄天木炭緩慢的燃燒著,並且散發出了驚人的熱量,使得整個車廂之內溫暖如春。

玄天木炭旁,四人盤腿而坐,還有一道閉著眼睛,依舊昏迷的身影斜躺在一旁。

因為在之前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之中,雖然因為有一處山坳躲避,並未受到太大的損失和人員傷亡,但是北安王江老爺子以及瞎眼少年李定山所在的最後一節車廂被砸壞,再加之彼此之間逐漸熟悉起來,因此作為整個商會主心骨的中年男子方掌櫃,便邀請了這一老一少來了最頂部的車廂。

北安王的江老爺子,貴為大夏三王之一,手頭裏的好東西自然不少,其他的不說,這在極北雪原堪稱神物的玄天炭,隨隨便便就可拿出一截,然後毫不吝嗇的直接點燃。

“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

黑色大袍裹住整個身軀的北安王,接過水壺擡頭飲了一口,帶著些許唏噓的聲音傳出,隨後他轉頭,望著一旁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繼續開口問道:

“極北雪原這地兒,還真是邪門,風雪甚至凍住了時間,方掌櫃,咱們這一趟自天門關出來,至今過了多久?”

北安王淡淡的聲音落下之後,中年男子輕輕一笑,擡手一指車廂,一個有著密密麻麻刻痕的角落,中氣十足的回應聲傳出:

“玉老爺子,這車廂之上的每一刻痕,代表著十二時辰,共一百二十一痕,那就是整整一百二十一日。”

“這一晃都一百二十一日了啊。”

老北安王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白須,然後拿起身邊的一根樹枝,輕輕撥弄著身前的玄天木炭,蒼老的聲音繼續響起於車廂之內。

“一百二十多天,那就是兩個季節啊,老夫記得離開大夏之時,才剛剛入秋沒多久,因此這個時候神州浩土中原應該是初春,春天好啊。”

北安王的感嘆聲剛落,一旁打著瞌睡的少女珍珠一下子來了精神,眼睛一亮,睜著大眼睛開口問道:

“玉老爺子,我自從懂事起就都在天門關,然而天門關和這極北雪原一樣,只有冬天,您能和我說說,這春天究竟是什麽樣的嘛?”

“小珍珠,關於春天,那可以說的就太多了。”

老北安王聽聞少女的疑問之後,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大笑容,隨後其思索幾息之後,繼續開口道:

“東去春來,萬物復蘇,草長鶯飛,春雨綿綿,那可是打心裏的柔呀。”

“哇!”

少女珍珠不由發出一聲感嘆,隨後腦海中仿佛緩緩浮現了一幅屬於春的畫卷,再次帶著向往地繼續開口追問道:

“玉老爺子,還有呢,還有呢?”

“還有就是老夫在春天最愛的一件事。”

老北安王說完之後,雙眸露出一絲懷念之色,聲音繼續淡淡而出:

“那便是,春水碧於天,花船聽雨眠,枕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此言一出,正在喝水的中年男子直接向前噴出一口水,然後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隨後一臉疑惑的少女珍珠接著開口問道:

“玉老爺子,何為花船,莫非是春天長滿鮮花的大船?那肯定極為壯觀美麗,真想去見識見識呢。”

少女珍珠的這一番天真之語,讓作為父親的方掌櫃咳嗽聲更劇烈,隨後後者故作沉穩地開口道:

“珍珠,一個女孩子家家,別問東問西的,快去看看前幾日撿的那個人有沒有好轉。”

“哦!”

少女有些掃興地應了一聲之後,起身走到角落之中蹲下,隨後伸出手,解開下方斜躺著人影身上包裹著的獸皮和棉衣,露出一張被嚴重凍傷過後的普通臉龐。

此人的五官雖然平凡,但是如果仔細觀看,則會發現其雖為女子,但卻有一種大巧不工的大氣之感,濃濃的眉毛,薄薄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