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3章 亂世沉浮

太陽懸掛於高高的天際，今日並州的天氣格外的清朗，晴空萬裏，陽光普照大地，就連寒冷的氣溫，都有著些許升高。

斜陽照射在鎮子內的寒樹之上，留下斑駁的樹影，隨後這些樹影印在學宮的墻壁之上，好似一個個黑色的人兒。

學宮內，小娃們仔細聽講，而且不知是哪位大人，鼓起勇氣第一個踏入學宮內，因此小娃們的身後，烏泱泱地站著一堆鎮民。

與此同時，鎮子中部的一間小院內，趙禦端坐在老太後的床前，同樣像是一位正在聽先生授課的學生那般，認真仔細地聽著老人講述，那段屬於休魚氏兄妹的故事。

或許是老太後也知道自己五衰之劫已至，時日無多，因此這一次她講述的格外清晰，娓娓道來。

“亂世之中，皆身不由己，奶奶我雖然有著神州浩土第一美人的頭銜，但因為有你舅公和師公的默默守護，還能在淩波湖的島上過著清凈的生活，但是卻不代表著休魚氏可以置身事外，作為贏姓十四氏之一，當時實力強大的休魚氏，不可避免的被卷入了亂世紛爭之中。”

說到此處，老太後的聲音之中帶著凝重，哪怕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老太太對於這段往事，依舊感覺刻骨銘心，隨後其沉凝了幾息，接過趙禦遞來的水杯，輕輕抿了一口，繼續開口道：

“各方盤踞之下，父親和休魚氏必須要在群雄之間做出選擇，但是哪怕我和大哥極力勸說，父親他最後還是選擇了當時勢力最強的霸王秦玄，父親他的選擇或許沒有錯，但是時代和大道最終證明，這個選擇是錯的。”

老太太的話音落下之後，趙禦看著其面前老人唏噓的眼眸，陷入了沉默，誠然自老太太的言語之中，大夏太祖陛下和她那讓所有人都鮮艷的神仙愛情，並不是一帆風順。

屬於休魚氏的故事或許是那個時代無數可歌可泣故事的縮影，家族，愛恨，天下蒼生，重重復雜交織在一處，這便是亂世。

說實話趙禦並沒有真正體會過亂世，但是夫子用了十年的時間，帶著他走遍了整個大夏的大江南北，讓他自己去看，去體會，因此他很懂整個人族的紅塵浮世，因此他繼續輕輕開口問道：

“奶奶，這也是休魚氏後來整族遷移的主要原因麽？”

“是啊，你爺爺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況之下，異軍突起，封帝山一戰之後，秦玄戰死，父親也戰死，大哥無顏再次面對你爺爺，自此帶著剩余的族人全體離開淩波湖，消失於神州浩土中原之上。”

此言落下，整個故事便講述完畢，其實這個故事很簡單，但是背後卻貫穿了整個大夏建立之前的混亂時代，群雄並起，逐鹿中原以及贏姓十四氏各氏族的興衰榮辱。

以史為鏡，可知興替，趙禦靜靜思索，而一下子講述了太多話的老太後則顯得有些疲憊，因此再次在中年宮女的服侍之下，躺在床上稍作歇息。

隨後簡陋的房屋之中，再次回復了寂靜，年輕帝王就在老太太的床邊，默默地陪伴著，許久之後，趙禦起身，輕輕開口一語：

“奶奶暫且再稍作歇息，等午膳之後，陽光最猛烈之時，扭腰道上的積雪會暫時消融，屆時孫兒帶你去找舅公。”

隨即年輕帝王緩緩走出內屋之外，將門關上之後，卻在原地站立不動，輕輕嘆了一口氣，擡頭看著天際喃喃道：

“雖說大道無情，但有些時候，你真的太無情了，讓朕不喜。”

這是年輕帝王明確表示對這方天地大道的不滿，帝音落下，崖下鎮上方天際虛空，白日憑空一聲驚雷！

寒風呼嘯，氣溫寒冷徹骨，經過了一個上午授課的學宮大門再次打開，小娃們一湧而出，隨後在自家長輩的帶領之下回家中用膳，一路上，這些小家夥們邊揉揉自己已經餓扁的小肚子，邊極為興奮地和身旁的娘親炫耀著早上學習的新知識。

整個崖下鎮瞬間變得熱鬧異常。

因為時辰尚早，上午之時，趙禦幹脆讓人自白帝宮內帶了大量奏折過來，堆疊在這院子的小角落裏的飯桌之上，細細批閱，腳邊的玄天木炭持續散發著熾熱的溫度，使得整個本就不大的院子溫暖如春。

忽然，屋子的大門被輕輕打開一絲隙縫，自外面探進一個小腦袋，是一個小女娃，紮著兩個沖天羊角辮，偷偷地打量著面前正在翻著奏折的年輕帝王，烏溜溜的眼睛亂轉，雙眸之內帶著好奇。

幾息之後，原本低著頭的趙禦忽然擡頭，剛好與小女娃看來的目光交織至一處，頓時小女娃的目光立馬由好奇變得慌亂，捂著嘴巴轉身就要逃走走，便看到角落裏端坐的年輕人正朝她輕輕招手，帶著笑意。

趙禦這舉動可讓這個平日裏膽子頗大的小姑娘在原地陷入了猶豫之中，隨後跺跺腳，轉身小心翼翼地走入這個平日裏熟悉無比的院子之中，頓時一股溫暖無比的感覺籠罩住了全身，寒意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