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1章 兩個時代的對視

“我佩服你的勇氣，但是你過不了我面前。”

雪原女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淡然，沒有絲毫情緒上的波動，因為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金色信仰之焰絲毫沒有減弱的空帝點點頭，擡頭看向天空之中天地之橋，隨後回應道：

“我明白那層我夢寐以求的境界有多麽浩瀚，哪怕就趙秀目前所經歷的這第八重天，讓我去渡，成功與否也在五五之數，所以神聖二字始終是壓在心頭的一座大山。”

空帝邊開口，邊繼續將手伸向背後，又摘下兩道修長璀璨的光羽，左右手各持一柄，呈交叉之勢，一聲驚天怒吼，身影一瞬間模糊，下一秒直接出現在雪原女聖之前，金色命羽刺下。

“但我可是主宰帝國上千載的空帝，哪怕你是聖人，也無法讓我剛到畏懼！”

兩道命羽像是打碎一面鏡子一般，直接攪碎了空帝和女聖之間的全部虛空，並且響起一陣噼裏啪啦碎裂聲，空間破碎會帶來極大的引力，並且釋放巨大的能量，域外虛空之氣對於一般修士而言就是致命的毒藥，由空帝全力一擊施展的命羽所爆發的傷害已經超過了大世界的承受極限。

而身姿豐腴，和空帝比起來極為較小的雪原女聖，看起來就像是魁梧獵人金色利矛之下，瑟瑟發抖的長耳兔，讓人忍不住捏上一把汗，但是大多時候體型並不能決定強弱，特別是對於女性來說，越瘦弱，越沉穩，就意味著越危險。

雪原女聖本就是世間最危險的女性之一。

一根食指輕輕豎起，食指之上凝聚了一片小小的雪花，此時整個神京城都在飄著大雪，這個世間有著數之不清的雪花，但是這一片雪花卻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因為它似乎有生命，有心跳，它是天際無數雪花的皇後。

鵝毛一般的大雪在它形成的那一刻，全都硬生生地靜止了一瞬，以此向著自己皇後已示臣服。

女聖食指之上，不斷旋轉，呈現淡藍色的那片雪花，在歡呼雀躍，隨後屈指一彈，雪花輕輕向著前方直刺而來的兩道光羽輕輕飄去，然後向外擴散，成為了一片藍霧。

藍色霧氣就像是一朵雲，但那是世間最堅固的藍雲，同時也是最寒冷的那朵。

命羽之上的金焰被雲澆滅，如巨劍一般的羽翼卡在了藍雲之間，逐漸被冰封，空帝松開握著羽毛的雙手，左右手相互交叉與胸前，因為一只潔白圓潤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前方，一掌印下。

空帝的身軀直接從藍雲之內被轟出，以極快的速度砸向地面，在距離地面只有數米的地方停止住身形，巨大的沖擊波席卷四周，下方成群結隊的修士紛紛避讓，空帝身上的金焰一陣明滅，背後原本兩道羽翼再次消失一道，聖人一掌之下，其再失一命。

“既然下去了，就不要再上來了。”

雪原女聖幽深婉轉的聲音一如少女模樣，但是傳出的意思，卻是自信和不容拒絕，再次一掌淩空拍下，但是這次不再是一片雪花或者聖人一指，而是一座城。

整座琉璃城！

傳說極北雪原為神州浩土最嚴寒之地，萬物不生，一望無垠的白雪之上，有一座由通體琉璃組成的大城，是所有雪原部落心目中的聖地和信仰。

大夏中原的修士只有在長輩的語言之中，才能探尋這座城的一鱗半爪，如今清晰地浮現在眾人的頭頂，整座巨大的城散發著勾人心魄的七彩光暈，隱隱還可以看到城市中心那座巨大的雕像，那是一位女子，面容模糊不清，身姿綽約多姿。

七彩的琉璃巨城緩緩下沉，城下空帝雙手舉天，金色光芒猛烈向外綻放，但是那是聖人的本命聖國，其質量已經無法用度去衡量，絕非人力可以抗衡。

琉璃城下降的速度沒有絲毫減緩，緩慢但是無可阻擋，將空帝的身影壓向著地面，不一會兒，舉著雙手的空帝身軀已經和天心台之上站立的趙禦在同一水平線上。

趙禦在看空帝，空帝也在看趙禦。

烏木一般的眼眸和金黃色的瞳孔對視在一起。

趙禦頭頂戴著象征大夏帝王的通天冠，不怒自威，威嚴異常，而空帝已經將他的皇冠留在了帝國，此時正披散著金發，琉璃城傾軋之下，狼狽異常。

趙禦剛剛及冠，還很年輕，但是空帝已經油盡燈枯，立馬即將死去，所以這是一個冉冉升起，嶄新時代和即將落幕時代的對視。

少年的眼眸內沉穩，平靜，沒有盛氣淩人，也沒有蔑視，空帝的眼眸內同樣沉穩平靜，沒有行將就木的恐懼或者遺憾。

空帝背後的最後一片命羽破碎，竟然硬生生地將琉璃城下的身軀定在原地，目光直視著趙禦，仿佛看到了彼此之間的腦海深處，那顆超脫於整個時代的跳動靈魂，隨後張開嘴巴，對著趙禦一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