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何以天下

曹操很生氣,他覺得他的頭疼病不算嚴重,只是發作的時候難受,平時跟沒事兒人一樣,他也沒怎麽放在心上,想著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算,區區頭疼病,他一個大男人還能忍不了一點點頭疼嗎?

要不是那華佗是他們家兄長找來的大夫,他根本不會讓那庸醫進他家大門,什麽病需要劈開腦袋來治,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他的頭疼只是偶爾發作,疼的時候忍忍也就過去了,真被那庸醫劈開腦袋,那完了,十成十的保不住性命,為了治療頭疼而丟掉性命,這合理嗎?

他要真能這麽幹還劈什麽腦袋,直接砍頭不就得了。

庸醫!庸醫!庸醫!

曹孟德氣得不行,在家的時候已經發過好大的火,再提到那個庸醫還是火冒三丈,連好久沒犯的頭疼都隱隱有發病的跡象。

要不是篤定他們家兄長不會拐彎抹角取他性命,他甚至懷疑那庸醫是兄長特意派來要他性命的,他在關中的時候一時不慎出了差池,兄長不忍讓他背負罵名死在刑場上,所以找個庸醫過來要他性命,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呸,肯定是那庸醫忽悠了兄長,死在刑場上和死在庸醫手上哪個更丟臉他就不說了,總之他們家兄長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情。

都是那庸醫胡言亂語!

庸醫!騙子!該殺!

曹孟德那“劈開腦袋”的話說出口,議政廳除了原煥之外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在這沒有開顱手術概念的年代,劈開腦袋和要人性命似乎的確可以畫等號。

賈詡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慶幸自己沒有頭疼病,甚至開始感謝他們家主公接下來的安排,並州好啊,並州沒有劈開腦袋給人治病的大夫,並州真是太好了。

鄴城可真是處處有驚喜,連這裏的大夫都不走尋常路,他膽小怕事,還是涼州並州那等偏遠地方適合他。

賈文和不怕殺人,他活那麽多年見過的血腥場面不少,但是這打著治病的旗號劈開腦袋的話還是頭一回聽到,只聽到那幾個字就忍不住頭皮發麻,連喝了好幾口熱茶才把毛骨悚然的感覺壓下去。

可怕,太可怕了!

原老板聽著曹操憤憤中帶了些委屈的聲音,想笑又不能笑出聲,只能生硬的轉移話題,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他昨天寫好的策略上,然後才趁他們不注意笑彎了眉眼。

開顱手術難度太高,他們現在弄不出無菌環境,麻醉也只有麻沸散,動刀子之後感染了也不好治,動手術太危險,回頭問問華佗有沒有不開顱就能把病治好的可能。

不都說早發現早治療嗎,他們現在發現的早,應該不至於非要開顱才能治好。

還有疫病,也得盡早防範,這年頭瘟疫多發,冬春時節是瘟疫最盛行的時候,趁現在還沒到冬天,早早將事情安排下去才好,防患於未然總比事到臨頭再想法子應對強。

前人總結出經驗,瘟疫始於大雪、發於冬至、生於小寒、長於大寒、盛於立春、弱於雨水、衰於驚蟄,完於春分,滅於清明。【1】

這個規律可以參考,只是不能盡信,從前些年瘟疫發生的月份來看,的確是冬春發病的次數更多,但是夏秋也不是沒有。

春回大地,萬物復蘇,藏在雪裏的各種屍體腐化,給瘟疫的出現創造了溫床,這才導致春天疫病多發,大部分時候疫病到夏天就會告一段落,但也不是到了夏天就能高枕無憂。

據史書記載,建安年間的瘟疫可是持續了十幾年。

這些年戰亂不斷饑荒橫行,死去的百姓越多越容易招致瘟疫,不然史上的瘟疫也不會轉挑戰亂的年份橫行。

鄴城現在有個擅長治療傷寒的張仲景,前些年民間爆發最多的瘟疫正是傷寒,人多的地方最怕傳染病,今年秋收之後要給百姓分地,還要清算世家大族藏匿起來的人口,接下來少不得要鎮壓叛亂,疫病不得不防。

原煥提筆寫下幾個字,想著待會兒還得去各個作坊看看,疫病來了不分敵我,不是盡力不盡力的問題,是必須得防住,不然即便病人出現在敵方陣營,傳染到他們這邊也是一傳死一群。

防範總比治病簡單,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寫的清楚,他前些年也吩咐過不少防範疫病的法子,整理成冊子印出來發到疫病多發的州郡,只要長腦子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抗命不聽。

世家和寒門都是人,尋常百姓怕死,世家豢養的部曲也怕死,如果他們知道主人家放著防範疫病的法子不用非讓他們送死,少不得出現嘩變的情況。

再說了,真讓疫病傳播開來,不管是部曲還是誰,都逃不掉染病的可能,如今這醫療水平撐不住病一個救一個,沒有那麽多大夫也沒有那麽多藥,否則古往今來也不會每次疫病之後都是人口銳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