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龍戰於野(第2/4頁)

閻功曹說得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稱王之後就是徹底和朝廷翻臉,現在朝廷式微拿他們沒辦法,沒準兒將來出現個光武帝一樣的猛人,他早早稱王的話就是人家集火的活靶子。

退一步說,即便漢室宗親中沒有人能扛起興復漢室的大旗,將來有其他人想借朝廷的名義逐鹿天下,他這個早早表明態度的漢中王同樣是個活靶子。

稱王有風險,割據需謹慎,還是繼續當他的師君更穩妥。

有朝政方面的事情就以漢寧太守兼鎮民中郎將自居,他們五鬥米道內部的事情就以師君自居,就算沒有漢中王的名頭,他在漢中也是實打實的無冕之王。

這次關中有動靜,該不會是想打他吧?

張魯撐著臉想著,想來想去拿不定主意,索性不再自己一個人瞎想,而是讓人將他的親信全部喊來。

他一個人坐立不安不如一群人一起坐立不安,事關漢中存亡,不能他一個人發愁。

事實上,張師君心裏其實沒那麽愁,雖然他心裏的確有點小心思,可他畢竟沒有和朝廷翻臉,就算曹操親自率領大軍過來他也不怕。

他漢寧太守的官是朝廷任命的,鎮民中郎將的名頭是劉焉上表朝廷舉薦的,來路正當經得起查,再說了,他又沒造反,原司徒不能無緣無故治他的罪,原司徒向來喜歡招降納叛,沒準兒到時候不光不會罰他,還會給他升官加爵。

只是想歸想,他畢竟是漢中的無冕之王,不能把投降的意思表現的太明顯,就算腦子裏裝滿了怎麽投降對他們最有利,召集親信的時候也不能表現出來。

他要是沒開始打就琢磨著投降,還怎麽壓住手下的謀士武將?

功曹閻圃很快來到正廳,行禮之後找位置坐下,“主公何事如此著急?”

張魯嘆了口氣,滿面愁容不知該如何是好,“今日有斥候傳來消息,曹孟德開始往陳倉調兵,過了陳倉就是漢中,先生覺得曹孟德意欲何為?”

漢中位置險要不是虛的,從關中到漢中一共沒有幾條路,一條是走關隴大道到涼州,從祁山進入關中,還有就是從陳倉走散關,這兩條路是最容易行軍的大路。

百姓從關中逃難來漢中可以走斜谷道、走子午谷、走駱谷道。

斜谷道的北邊在郿縣一帶,秦嶺太白山處流出的褒水向南流入漢江,斜水向北流入渭水,兩條河谷開辟出斜谷道,雖然路不太好走,卻也不是過不來。

子午谷、駱谷道和斜谷道差不多,同樣都是崎嶇難行的小路,百姓逃難不要命了可以闖這些小路,想要行軍卻是萬萬不可能。

曹孟德想要對他們用兵,要麽借道涼州,要麽走陳倉和大散關。

涼州太遠,鬼知道那邊是什麽情況,原司徒不久前才借朝廷的名義派了個涼州刺史過去,馬騰韓遂估計正在想法子把那個刺史幹掉,曹孟德是原司徒的人,涼州大概率不會允許他借路,這麽一來,曹操想打漢中能走的只剩下一條路。

陳倉已經開始屯兵,離他們過大散關還遠嗎?

張魯唉聲嘆氣,想起上次在長安城見到的敵方兵馬連防備的打算都不想有,他沒有和曹孟德幹過仗,但是他聽過曹孟德幹過的事情,那可是個不輸烏程侯孫堅的猛人。

當年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的時候他忙著清掃漢中不聽話的家夥,截斷漢中和關中的幾條通道就開始坐山觀虎鬥,看戲的時候看的的確開心,什麽曹孟德陣前罵袁紹,什麽孫文台破關入洛陽,一出出的都是大戲。

如果曹孟德這次整合兵馬要打的不是他,他還能繼續看戲看個幾十年。

那家夥只有一千多人馬就敢不要命的打黑山賊,現在兵強馬壯還有補給,打他們漢中還不是輕而易舉?

要命了,他不好好在關中安撫百姓恢復農耕,猛不丁的打漢中幹什麽,總不能是看隔壁荊州馬上要打起來,為了和呂布搶風頭趕緊打個益州吧?

位置太重要就這點不好,誰想打益州都得先拿下漢中,不然周邊山高谷深根本進不去益州,更別說打益州。

閻圃聽到曹操屯兵陳倉的時候嚇了一跳,冷靜下來後發現他們家主公只是看上去發愁,其實根本沒有一點急迫的意思,摸摸胡子識相的沒有說話。

待會兒還有其他人過來,他還是別多嘴了。

閻功曹低眉順眼沒有說話,他們家主公卻忍不住傾訴的欲望,“子茂啊,你說現在荊州還沒打起來,曹孟德怎麽就開始動兵了?不是說原司徒是個優柔寡斷之人,怎麽行事如此大開大合?”

不打是不打,一旦開打就讓人摸不著頭腦,實在是捉摸不透那位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以為打天下要講究一個循序漸進,就想以前一樣,慢慢的打,一個縣一個郡的打,拿下一座城治理一座城,把手底下的所有城池都整治的服服帖帖再考慮打新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