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起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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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順聽到聲音險些以為是幻聽,大人剛剛寫信讓他接觸呂奉先,轉眼呂奉先就出現在他家門口,大人的信那麽靈驗的嗎?

呂布在外面喊了兩聲沒聽到回應,以為高順瞞著他偷偷出城跑馬散心去了,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出城跑馬,高順的馬雖然沒他的赤兔神俊,馱個不如他的高伏義勉勉強強也不是不行。

外面打得熱火朝天,他們卻只能憋屈的躲在城裏,關東聯軍中盡是些酒囊飯袋,讓他呂奉先出戰,不出兩個月定能殺得他們人仰馬翻。

他呂奉先從並州出來是打仗的,不是給人看門當護衛的,真他奶奶的不把人當人看。

呂布罵罵咧咧地拉了把韁繩準備掉頭,未料身後的大門又打開了,頭頂晃眼的須須晃了晃,嘟囔了一句還是翻身下馬,“你府上的下人該管管了,反應忒慢。”

高順嘴角抽搐,讓人將赤兔牽到馬廄裏好生伺候,自己帶著這比赤兔更不好伺候的活祖宗進屋。

董卓的親信都是從涼州一直跟著他的人,像呂布這種半路招攬的將領,說是親信吧,不夠格,說不是親信吧,他有時候又表現的格外親厚,弄得人心裏一陣兒一陣兒的很是難受。

呂布一度以為董卓送他金銀珠寶赤兔神駒,又收他為義子是真的要用他,覺得終於擺脫了在丁原帳中當主簿的處境,結果可好,老賊只是借他的手除掉丁原,除掉丁原後就把他扔到旁邊當擺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有什麽深仇大恨。

真有仇的話說出來還能想辦法解決,這沒頭沒腦的,他想發火都找不到理由。

別人都覺得董卓待他親厚,走哪兒都離不開他,抱怨幾句還被當成不知好歹,他冤不冤呐?

高順經常待在軍營,只偶爾回一次家,府上只有幾個老仆,突然之間準備酒席也來不及,只能從酒窖裏搬幾壇子酒湊活,反正呂奉先來找他也不是為了吃飯。

酒還沒送過來,呂布已經把董卓還有董卓麾下幾個經常出去打仗的將領罵了個遍兒,這是知道他嘴巴嚴不會往外傳話,還是單純的喝高了?

高順看了看英姿勃勃卻郁郁不得志的同僚,想起剛才看到的幾句話,心頭微動,“徐榮大勝歸來,太師正在設宴為他慶功,將軍怎麽跑這兒來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是不是找打?”呂布眉頭一豎,虎目兇光畢露,要不是看他們倆都倒黴,他才不會來這裏,張文遠說的不錯,這家夥果真是個愣頭青。

仆人將酒送上來,看房間中氣氛有些緊張,遲疑了一下沒敢立刻就走,高順擺擺手讓他們退下,然後打開酒壇倒酒,“烏程侯先前敗於徐榮之手,如今屯兵退回魯陽,準備進占太谷一雪前恥,將軍何不主動請戰?”

呂布氣的連酒都不想喝了,“老子為什麽不主動請戰?你他娘的怎麽知道老子沒有主動請過戰?老子主動請戰,也得那老賊同意才行啊!”

提到董卓時直呼其為“老賊”,可見心中對董卓已經不滿到了極致。

高順倒酒的動作一頓,將酒壇子放在旁邊,坐正了身子低聲道,“關東聯軍相繼自立,天下不聞有天子,郡縣各自為王,太師不拿將軍當回事,將軍何不找機會離開京城另尋明主?”

呂布聽到這話眯了眯眼睛,大掌直接拎過酒壇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壇子酒,眼中卻沒了醉意,“聽你的意思,已經找好下家了?”

高順抿了口酒,挺直脊背滿臉正直,“將軍說的哪裏話,吾等身為漢臣,當思精忠報國,何來上家下家?”

呂布嗤笑一聲,不知道是真的沒聽懂還是裝傻,“放著權傾天下的董太師,轉而去投被人玩弄於鼓掌中的小皇帝,你眼瞎了嗎?”

高順:……

他說什麽來著,呂奉先此人桀驁不馴,即便有萬夫莫當之勇也不能輕易招攬,這人有暗害舊主的先例,大人為什麽想不開覺得他能用?

這像是能用的樣子嗎?

呂布看他板著臉不說話,像是找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沒喝醉也當自己醉了,借著酒勁兒將皇宮裏的小皇帝貶的一文不值。

不是他呂奉先瞧不起誰,在他眼中,城裏這些家夥都比不過他的一根小指頭。

嗝兒,高伏義除外,這家夥勉強可以當他一只胳膊,再多就沒有了。

高順木著臉把自己手邊那壇酒推過去,“將軍醉了,再喝一壇子吧。”

呂布把酒壇子撈過去,神秘兮兮的湊過去問道,“你先說說你找的下家是誰,本將軍琢磨琢磨怎麽樣,萬一覺得湊活,他可就賺大發了。”

京城如今最精銳的是涼州軍和並州軍,涼州軍是董卓老賊的親信,並州軍盡數歸他所管,雖說名義上都屬於董卓老賊,實際上並州將士只聽他呂奉先的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