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5 矛盾

宋白裹緊了衣服, 冬天的風,使他感受到一陣寒意。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更冷一些, 也來得更早, 還沒下雪, 卻已經冷得讓人忍不住想要鉆回被窩, 賴到床上,說什麽也不去工作。

宋白原本也是這樣想的。

四年前,宋白開始下放權利, 讓各部門各司其職, 手下的人忙起來,他就清閑下來, 每天都有足夠時間陪伴薩丁, 孩子。

他現在每晚上都會回到宋家,盛家,宋白純把當成工作地方, 每天上下班打個卡。

不過, 家人住在一起,時間長了,難免發生摩擦嗎,更避免不了就爆發矛盾。生活多年, 薩丁與宋白之間的矛盾再不是戀愛初期個人堅持、原則之類, 反而是生活裏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們也會吵來吵去。

這個晚上, 宋白獨自走出家門, 原因就是和薩丁吵了一架。

他一個人孤零零走在街上,實在是沒地方可去。

也不能說是沒地方可去, 只是他不想去,尤其是盛家,他連前往的念頭都沒有。

兩年前,盛老去世,宋白對那棟宅子本來就沒好感,現在更沒有留戀的了。

他現在還能去哪兒?

宋白在心裏歷數過一遍,不禁為自己感覺悲哀。

他來這個世界六年,竟也沒有幾個能稱得上交心的朋友。

總比薩丁要好點,盛老去世同年,薩丁的弟弟大婚,又有了一個雌崽,景山對十分寵愛,比起薩丁小時候,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去年薩丁回了肖家,失魂落魄逃回來的,之後再也不提肖家的事了。

宋白這邊,他在京都公司工作的哥哥艾倫,在今年做了一件震掉了全蟲星下巴的事情,他以三十二歲“高齡”,嫁給了尤家的小兒子,尤家的下一任家主,米亞。

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群眾們還以為兩個雌蟲怎麽結婚?開玩笑呢吧?

結果,一聽說米亞是尤家小兒子,一個比一個震撼,他們就是不明白,一個年紀那麽大的“老”雌蟲,還是個商人,到底怎麽啃上米亞那棵嫩草。

宋白聽說艾倫要結婚,他費了一番工夫,才把米亞的名字從記憶角落裏扒出來。

哦,就是那位未來的平權首相。

那他現在做這一切,豈不給這位年輕首相做了嫁衣?

宋白當時不忿,說什麽也把米亞調到京都來,按需分配,給他量身定制了一系列豐富而精彩的任務,加速催化他平等意識的成熟。

不過,米亞的性格挺好,有崇拜薩丁,見宋白對薩丁很好,他對宋白也和善了,也很願意在宋白發牢騷時耐心聽他抱怨。

就是宋白自己把米亞推遠了,現在,米亞正遠在邊陲,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唉,宋白能找來訴苦的,不是有了家庭,就是讓他自己作沒了。

實在不行,今晚上就和薩丁冷戰吧,總好過睡在外面。

主觀上,宋白並不想回家,但除了家裏,他哪兒待著都感覺不太對勁兒。

想清楚了最壞情況,宋白輕松了不少,他擡腕看向終端,剛出門沒多久,就傳來薩丁的短信。

還是薩丁先低頭了吧。

秉著一點小小的較勁,宋白才大發慈悲,把這條晾了一個多小時的短信打開,翹首以盼,薩丁怎麽認錯。

路燈下面,投屏上清晰放映出一行大字:回家順便把項墜取回來。

九個字,字字薩丁所說,卻又字字打在宋白的臉上。

一個字都沒提道歉。

今天,薩丁要不求他,他絕對不回去!

宋白黑著臉,關了投屏。

……

就這一次。

站在修補飾品的珠寶店門口,宋白冷著臉想。

他從店員那取回了項墜,項墜包在一個精美的盒子裏,宋白檢查無誤,把它拎到手上。

四年前,可憐的項墜被輝嘎嘣嘎嘣咬了兩次,薩丁再沒戴過,無情地把它束之高閣。

前幾天,輝那個熊孩子又架著梯子,自己給翻了出來,這回他沒咬,兩只手輕輕一掰,就掰斷了十字底托。只有一個孤零零的礦石,啪嗒掉在地上。

薩丁把輝訓了一頓,輝抹著眼睛,哭著跑來找宋白告狀。無奈的是,宋白站在薩丁陣營,哪怕他倆當時已經隱隱有了矛盾的矛頭,但教育後代的問題上,兩個人絕對統一戰線。

輝古靈精怪,淘氣,又慣會拿出小孩武器:嚎啕大哭,要讓宋白這個講究圓滑的大人去對付他,還真沒辦法。

也只有薩丁的鐵血手段才鎮得住他。

想起兩人一起訓孩子,輝那小臉上不敢置信的樣子,宋白心情愉快起來。他晃悠著手裏的袋子,沒有發現裝著項墜的紅絨首飾盒的縫隙裏發出了小小的銀光,一點也不起眼。

“怎麽突然下起雪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白覺得好像沒那麽冷了,他擡頭望了下天空,不是他印象裏暗沉的暗藍,而是一種輕盈的淺灰夾雜著青色,淡淡地飄浮在天空,就像是冬日裏太陽尚未升起,但光已在雲層裏折射的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