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平安

沒有男人會被質疑不行。

除非他真的不行。

可是宋白只是倚在了沙發上, 他打開了終端,問自己唯一認識的已婚網友平安。

盛安正在玻璃花房裏給盆栽修剪枝葉,收到了一條信息。

宋:X愛是雄性向雌性表達喜愛的唯一方式嗎?

這樣公式化的問題, 對方一定是個臉皮薄的年輕雄蟲, 盛安勾起了唇角:怎麽這麽說?

對面好一陣沉默, 宋:雌君總是纏著我要。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盛安手指在輪椅上敲了敲, 不解:那就給他啊。

放下小噴壺,安安然然地倚靠著靠背,正準備繼續回, 對面嗖地發了回來。

宋:他身體不合適。

盛安輕笑, 果然臉皮薄,愛多愁善感, 作為一個過來者, 盛安耐心給他解釋:雌君也是軍雌吧?

宋:是。

繼續解釋:軍雌的身體素質很強悍,怎樣折騰都不會壞。

宋:……只是不會壞?

為了增強信服力,盛安把珍藏多年的理論貼都發過去:這是蟲星百年來無數前輩雄蟲總結出來的經驗, 你看看數據, 這麽多年,沒有一個雌蟲是在X愛中受到嚴厲傷害的。

宋白點開了資料,花花綠綠的配色十分符合當下審美,耐心強迫自己看裏面的數據。

越看, 越皺眉:但是雌蟲也會受傷。

雄蟲家裏雌蟲哪有不受傷的?每家每戶多多少少都會常備一點刑具, 就是盛安也不例外, 只不過他很少用罷了, 不解:怎麽?有什麽奇怪嗎?

宋更進一步:他會疼。

盛安:……

盛安捏了捏鼻梁, 頓時耐心全無。本來他對對方還很感興趣的,結果竟然是個懦夫。

雌蟲本來身體強健, 要是不用點特殊手段加以控制,他們不知道得折騰到什麽地步去。

他的雌侍平還好,因為是從小一起長大,懂得下意識控制自己的力道,所以他也不用怎樣費心去教訓。倒是有些等成年後才娶回雌蟲的,少不得在剛成婚時就讓雄蟲受到傷害,那麽自然需要管教,才能讓他們懂得何為控制,何為服從。

過度為雌蟲著想,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因為那意味著雄蟲把自己生命安全置放在了同情心之下。

如果一個雄蟲連保護自己都不會,又哪裏有命去繼續同情心泛濫?

前陣子新聞報道上的那個雌管嚴一樣,受了那麽重的傷,卻還要做“大善事”,非不同意給自家雌蟲上刑。盛安以為報道上那個雌管嚴已經是百年來最大的一個奇葩了,沒想到京都竟然又出了一個。

驀然開始悲哀起蟲星的未來。

……

宋白覺察到那邊的沉默,他隱約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

在蟲星上,社會主流是默認雄性對雌性使用暴力手段是正常的,這就意味著,雄性使用暴力無需任何理由,但是全社會都會公認表示理解。但一旦雌性展開反抗,那麽就會引發社會公眾的強烈抵制、高聲譴責。這就像是藍星上女性被X騷擾,公眾第一反應先是指責女性不檢點,放蕩一樣。

在蟲星,雌蟲不順從,不逆來順受,這本身就是一項極大的罪過。

這也是為何宋白在醫院裏醒來時,完全沒有向周圍解釋原身是自作自受,被尖刀刺傷的。不止是因為整個蟲族社會都認為的雄蟲使用暴力天然無罪,雌蟲膽敢反抗天然有罪。更是因為他越解釋,只會越加重周圍蟲對他的同情,反過來使薩丁被指責的愈發嚴重。

這也是為什麽薩丁這麽強大的雌蟲,能夠在蟲星這個大環境的社會背景下,在原身來到校園與其它亞雌展開桃色生活時,而被大量的新聞媒體、跟拍狗仔、小報記者徹徹底底地將他從輕度抑郁,逼迫到幾次自殺尋死。

蟲族文極端化的背景設置,使它天然適合開後宮,適合寵受,而當年的宋白利用它來順理成章地虐受。

每個人需求不同,利用特殊的背景設置,自然也能達成自己想要的效果。

夜晚,天幕低低垂下來,暗色天空上星光閃爍,仿佛一副鋪展而下的毯子。

宋白忍不住想抽煙,看了看臥室裏睡著的薩丁,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他打開了落地窗,走出屋外,讓外界滾熱的風飄進涼爽舒適的室內。

攏著火,橘紅火苗蹭地竄起來,將雄蟲嘴邊叼的煙點燃。

大片沾染夜色的墨綠草坪上方,挺拔的雄蟲站立在燈火通明的別墅前,浩浩的風呼啦啦地掠過,卻又在他身前停留一瞬,仿佛也在窺視這個雄蟲的慵懶的身姿。

宋白默默地計算著自從他到來後的改變,薩丁沒有陷入抑郁,薩丁是“傷害者”的事情牢牢固鎖在政府機構和雌蟲之間,又由於他維護態度的堅定,沒有讓媒體將事件渲染擴散,自然也就不會造成薩丁精神的下一項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