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給我等著

宋白坐在床上,柔軟的居家服遮不住流暢的肌肉線條,他叼著煙,嘩啦嘩啦翻著書本。

薩丁跪在他腳邊,脊背緊繃,微微頷首,像一尊大理石雕像。

“這書,很好看?”宋白合上書,頭疼地用腕骨揉了揉太陽穴。

室內靜靜的,薩丁直直地盯著床邊,大氣不敢出。

宋白攤開一頁,擺到薩丁眼皮底下,“喜歡這個?”

他邊翻邊問:“還是這個?這個?再或是這個?”

聲音裏松松垮垮,像打發了的雞蛋清,沒什麽攻擊性。

薩丁一聲不吭,頭卻越來越低。

宋白昂著頭,從鼻腔裏發聲,“嗯?怎麽不說話?”

那聲嗯傳進耳朵,酥麻幾乎在一瞬間從腳底傳到頭蓋骨,砰地一下,全炸開了。

薩丁身體忍不住顫了一下,定了定神,道“沒、沒有。”

宋白撣了撣煙灰,“知道為什麽收走你終端嗎?”

灰白的灰燼簌簌滾進水晶缸裏,還剩大半的煙在缸底磕了磕,紅色的火光寂滅了。

“雄主不想我受到外界輿論影響。”

“嗯,那我為什麽又還給你?”

“這……”冷然中帶一絲疑惑。

宋白站起身,柔軟布料隨著動作抖落,平滑得不見一絲褶皺。

“因為京都是你地盤,你交際在這兒,我再怎麽也不可能阻擋你聯系朋友。但不包括你看的這個。”

薩丁似懂非懂。

宋白赤著腳走出地毯,來到落地窗前,透過玻璃,京都正午的日光灼灼輝輝漫進房中。

“你還不出月,身體虛,這時候想侍寢,”不大自然地頓了一下,“侍寢的事,你對自己身體太不負責。”

“……是,奴知錯。”薩丁有苦難言,雄主認定的道理不可能有錯,雌蟲的任何解釋只會被視為辯解,只好打碎了牙往肚裏咽。

頭頂傳來一聲哼笑,宋白半蹲下,頭頂傳來熟悉的力道。

“別叫奴,沒跟你說過麽?” 宋白揉了薩丁的頭發。

“薩丁知錯。”改口飛快。

似乎是嫌蹲著累,宋白幹脆坐到地上。

“你還要跪多長時間?”語氣溫溫和和。

“啊?”薩丁詫異擡頭,不解。

“我一坐那你就跪到地上,難道不又是你們雌蟲什麽守則裏規定的玩意?”

“……是,”薩丁羞愧,雄主不僅惦念他的身體,甚至連雌君守則都瀏覽過,他這個雌君做得太不合格了,“視錯誤大小,從一小時到幾天不等,直到深刻認識到錯誤為止。”

“你認識到錯誤了?”不知是不是錯覺,宋白眼底居然帶了點笑意。

“……”薩丁遲疑了,若答是,雄主再說這麽快根本沒認識到吧?若答沒有,那豈不是不知悔改?

這個問題,堪稱是雌蟲版塊十大最難之首。

“行了,起來吧。”宋白默認他說是,站起身,走到床邊坐下。

“?!”

薩丁猛然擡頭,目光震驚。

最難之首就這麽越過去了?

“怎麽,還要我扶你?”宋白把手伸到薩丁面前。

薩丁深深閉了一下眼睛,決定不再恪守守則,把手擱到雄主掌心。

溫暖有力的大手一把握住,把薩丁拉了起來。

眼前一黑,腿下一刻軟了下去。

只聽見上方的雄主哎了一聲,下一刻睜眼,已經穩穩坐在床上。

“抱歉,雄主,”薩丁愧疚,荒廢了半個月,身體竟差到這種地步,一丁點的懲罰都受不住。

他還想說什麽,被宋白塞進手裏的杯止住了。

深紅的橫截面還打著小小漩渦,白汽熱騰騰往上飄。

“看來有地毯也不能讓你亂跪,”宋白把那本書丟進櫃子角落,“加了紅糖,喝下去舒服點。”

謝意就在唇邊,卻怎麽也吐不出來。

一飲而盡,溫熱的糖水再無以前的排斥,融融暖意滑落到胃裏。

渾身暖洋洋的。

羞恥,愧疚,感動,一切都走遠了。

只有被什麽密密實實承托住的心安。

-

接近傍晚的時候,空氣裏的余熱猶在,但比中午讓人踏不出腳的熱浪要好了太多。

宋白搬出把藤椅在涼傘底下躺著,遠遠看著花園裏薩丁忙前忙後。

薩丁出生在冬季,喜歡冰涼的食物,討厭酷熱的夏天。

但唯獨一樣,使他對夏天不太討厭。

他喜歡在夏天看花開,更喜歡親自侍弄。

江城的家裏,走時花開了大半,而京都這,還是光禿禿一片。

“有蟲在家嗎?你的快遞!”聲音從柵欄外傳來。

是送貨上門的快遞。

“在,等下。”薩丁起身抖了抖土,準備去拿。

宋白搖手,示意他繼續。

薩丁遲疑了一會兒,嗯了一聲,重新給花苗培土。

宋白走到柵欄外,等待的快遞員是個小胖子,嘟嘟囔囔:“你們是新來的?可真有錢,這一大堆的東西……宋,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