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刺耳的鈴聲鉆入耳膜,頭疼像針紮。

眼皮重有千斤,始終無法擺脫黑暗。

“雄主,對不起,我不該推你……”聲音裏帶著哭腔,泠泠如泉。

這音色,隱隱像丁薩。

丁薩,少見的,被宋母感慨三十年沒見發火的宋白隱隱冒出一絲怒氣。

丁薩這些年外面沒幹什麽好事,夜店裏鬼混的倒是不少,宋白都沒費力氣,輕而易舉搜了一大堆,托人寄了出去。

沒想到時間不巧,婚禮現場上,司儀以為收了神秘禮物,攛掇著當眾打開,不堪入目的照片撒了一地,新娘當場就氣紅了眼。結果丁薩可好,抱新娘哭得涕泗橫流,一指台下,說是宋白追他不成故意搞破壞。

十年未見,丁薩還是那麽無恥。

宋白在底下抱臂冷冷看著,當年交換生開始後,還有人跑他們院系門口鬧,說丁薩騙了他們錢跑了。問具體原因又一個個支支吾吾不肯開口。當年之所以沒對宋白下手,恐怕除了覺得宋白窮,也因為抄作業的價值還沒有利用殆盡。

可惜了新娘的父親,堂堂一個房地產大亨,因為這場鬧劇不得不賠著老臉宣布婚禮中斷,還把宋白親自送到門口,愧疚道不該叨擾宋白來看笑話。

“醒醒,求你,醒一醒啊!”

聲音還在繼續,身體卻疼得要命,頭也更暈。

有什麽蓋住了他的眼睛,一片殷紅。

鬧出人命才知道慌,晚了。

明明是你自己的錯,為什麽要牽連別人?

耳機中,丁薩的聲音無比淒厲,說,全場只有你認識我,可我根本就沒請你。你嫉妒我,才故意破壞我的生活,要不是你,那女人不會離開我,嶽父更不會絕情到讓行內沒人敢錄用我。都怪你,這一切都怪你。

在藍色轎車撞來時,宋白掃見丁薩那張十年未變的臉,依然漂亮,卻充滿猙獰與惡毒。

你是自作自受。

宋白頭一次想罵人,可是身體卻越來越疼,越來越冷,感覺像個破風箱,呼吸也越來越費力。

“哢吧”一聲,似乎是扣動扳機的聲音。那道好聽的、泠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宋白還想說什麽,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一刻,他只記得一道轟然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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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白鳥拍打翅膀,落在繁茂的枝頭。它歪著小腦袋,睜著黑豆似的眼睛,看向白色建築打開的窗。裏面一群黑壓壓的蟲,圍繞在躺著的白慘慘的蟲旁邊。幾個是雌性,還有一小群是雄蟲。

“薩丁雌君這次突然對宋少揮刀,你們就沒發現一點跡象?非等出了事,你們才姍姍來遲,納稅人的稅是白養你們的嗎?”說話的黑襯衫是雄蟲宋白親哥哥的秘書。

“您說的是,這次的確是我們不周到,但是我們已經及時趕到現場,並將傷害盡力降低到最小,沒有使那個讓雌蟲畏罪自殺的行為得逞,這次是我們的過失,會裏一定會嚴肅對待!”雄蟲保護協會的副會長也是個亞雌,但對年輕的秘書十分恭敬。

秘書上前一步,對副會長身後的高大的雌蟲咄咄逼人:“宋少每年給你們交一大筆物業費,你們就是這樣保護業主安全的?”

雌蟲是負責管轄高档社區安全的主任,但他剛毅的臉上卻沒有一點驚慌,“秘書,請您分清楚,宋先生遇刺是在家裏,被他的合法伴侶刺傷,這個我、副會長、以及警署署長是有目共睹,俗話說家賊難防,並不是我們小區的安保出了問題,這是宋先生自家的內部矛盾。”

秘書一笑,柔婉的面孔盡顯淩厲,“可是保護雄蟲,是每個雌蟲、每個單位和企業,必須放在首要位置上的事,不是你一句家庭內部矛盾就能推卸的。”

他說的話很有氣勢,剛毅的雌蟲立刻啞了火。

旁邊的副會長氣得直跺腳,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讓你在這推卸責任,而是要避免雄蟲家屬提起訴訟,這是社區安全部門的主任該幹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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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那群吵吵鬧鬧的蟲,宋白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

丁薩撞來之前,宋白才買完小妹撒嬌要的秋裝,衣服圖案是應景的泛黃落葉。可現在,窗外大樹郁郁蔥蔥,樹上的鳥,床頭櫃上十幾束嬌艷欲滴的鮮花,都是沒見過的品種。

宋白輕嘆口氣,他真是穿越了,最惡俗的車禍穿越,還惡俗的穿到了自己筆下的主角,雄蟲宋白身上。

對,雄蟲。

阿晉自生長的蟲族設定是這樣的,蟲族分兩個性別:雄性,雌性。雌性又分為雌蟲、亞雌。正經來講,雄蟲享有特權,高高在上,雌蟲是正妻(雌君),亞雌是小妾(雌侍),完全可以說是照搬古代男尊女卑的設定,但尊卑差距更加極端。

就如現在,他被發現失血過多送進醫院,來訪者一口咬定,一定都是雌蟲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