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是不是個禽獸

第二天,郁鐸是被酒店前台的一通電話吵醒的。

前台小姑娘在電話裏脆生生地問他:“先生,馬上就要到退房時間了,今天需不需要續房?”

房間裏只有郁鐸一個人,他舉著電話,雙眼發直地盯著床頭櫃上的鬧鐘。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躺在一張造型如此浮誇的床上,還睡到快中午才醒。

掛斷電話之後,郁鐸目光呆滯地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記憶逐漸開始回籠。昨晚他和江弛予一起去酒店見了建哥,席間喝了不少酒,散場時建哥還安排了個漂亮姑娘送他回房,後來江弛予來了,然後…

幾個混亂的畫面在腦海裏閃回,郁鐸像是摸到了電門了一樣,一下子跳了起來,臉色 “唰” 得白了。

郁鐸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又見了鬼似地環視了一圈四周,頓時感到五雷轟頂——手上的灼傷被處理過,地上散落著衣物,床頭櫃上留著用過的紙團,皮膚上印著一道道曖昧的紅痕…

但凡是個長了眼睛的,就能看出昨天晚上在這個房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段時間,因為江弛予那神秘莫測的性向,郁鐸悄摸著做過一些研究,多少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間是怎麽回事。

現在他身上沒有任何不適,甚至還有點神清氣爽,那就說明江弛予沒有乘人之危,而是他酒後獸性大發,把江弛予給睡了!

醉酒容易斷片是郁鐸的老毛病,昨晚的很多事他都不記得了,但高潮時的顫栗還無比清晰地烙在記憶裏。

他還記得自己薅著江弛予的頭發,毫無章法地在他的嘴上一陣亂啃,活像一個強搶民女的惡霸。

這個認知讓郁鐸險些不想活了,他懊惱地將臉埋進手掌裏,大罵自己不是東西,居然喪心病狂地對一個單純的男大學生出手。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麽追悔莫及也是徒勞,郁鐸起床匆匆洗了個澡,接著就像一具行屍一般去了公司。

郁鐸沒敢叫江弛予來酒店接他,這小子一早就不見了蹤影,可能是受不了這個打擊。到公司前,郁鐸給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甚至想好一會兒見到江弛予,該說什麽開場白。

但他的這些努力到頭來全部白費,因為江弛予今天並不在公司。

郁鐸吊兒郎當地在各個辦公室裏晃了一圈,隨便揪了一個路過的同事,假裝隨意地問道:“江總今天怎麽沒來?”

這位幸運的員工是招投標專員小王,他抱著厚厚的標書,道:“江總啊,他上午來過一趟,後來就去學校了。”

“他今天來的時候… 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郁鐸又問。

小王思索了片刻,給出的答案讓郁鐸額角一跳:“他的臉色不大好,走路還點不利索。”

完了,是了,事情一定是自己猜測的一樣。郁鐸的臉色青得難看,又在心裏把自己罵了百八十遍。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精蟲上腦起來,連胯下那二兩肉都管不住。

整個上午,郁鐸無時無刻不在走神。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江弛予依舊音信全無。郁鐸特地去他的辦公桌上查了課表,發現他今天下午一節課都沒有。

郁鐸的心情其實很矛盾,一方面迫切地想知道江弛予現在怎麽樣了,另一方面,又有點不敢面對他。整整一天,郁鐸的思緒都在 “江弛予到底什麽時候來” 和“江弛予千萬別這個時候回來”之間反復橫跳。

快下班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重重推開,郁鐸一驚,心馬上提到了嗓子眼。

首先進入視線的是一只 LV 男士手包,然後是一件印著老虎頭的衛衣,待他看清進來的人是四毛之後,高高吊起的心又一下子摔了下去,再也沒力氣撿起來。

“你不去外面跑材料,來公司瞎晃悠什麽?” 郁鐸有氣無力地仰靠在椅子上,他被自己折磨得夠嗆,開始不講道理地遷怒四毛。

“昨天不是你讓我來的?” 四毛一臉莫名其妙地說道:“你說你要親自審核那幾個電梯廠商的資質。”

四毛這麽一說,郁鐸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那麽回事。

四毛看上去成天傻呵呵的,經過這幾年的歷練,著實長進了不少,這次和電梯幾個供應商的談判工作其實完成得不錯。

只可惜今天郁鐸不在狀態,四毛匯報工作的過程中,他全程聽得心不在焉。

四毛的匯報結束,信心滿滿地等郁鐸表揚,可惜郁鐸始終不發一言,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

這個反應讓四毛的心裏七上八下的,他壯起膽子試探道:“有什麽問題嗎?”

郁鐸這才像回魂了一樣坐直了身體,但再開口的時候,問的卻是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禽獸?” 郁鐸問。

四毛聞言一愣,仔細想了想,十分嚴謹地說道:“有的時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