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這買賣不虧

棠村附近有一家五星酒店,這家酒店也是建哥名下的眾多產業之一,在 H 市大有名頭,人們每每提起它,臉上都會露出心照不宣的曖昧微笑。

人人都知道店裏長期進行著什麽勾當,但它總能安然渡過每一次打黃掃黑,光明正大地在市中心挺立至今。

Rebecca 公司的陳總和建哥有些交情,建哥賣了陳總一個面子,同意和郁鐸在這家酒店見面。

酒店頂層是一間日式餐廳,平日不對外開放的豪華包廂裏今天有一桌客人。幾名兇神惡煞的高大男子守在門外,每個路過的客人看見他們,都會自覺地繞道而行。

諾大的包廂裏只有一張桌子,板前坐著一個中年男人。郁鐸和江弛予到的時候,晚餐已經開始了,三名廚師頭也不擡地圍繞著男人忙碌。

這個男人的身量不高,身板甚至有些消瘦,留著兩撇小胡子,年紀說不上很大,但一頭短發白了大半。

不用介紹也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建哥。

郁鐸和江弛予進門,建哥自顧自地吃飯,連眼皮都懶得掀開看他們一眼。

建哥態度傲慢,包廂裏的服務員卻很講究,身穿和服的小姑娘笑容滿面地帶著他們來到下首坐下,熱茶冷盤也一一端了上來。

正對著郁鐸的是一面直通天花板的酒櫃,櫃子裏擺滿了藥酒,酒裏泡著各種動物的生 / 殖 / 器。小到青蛙壁虎,大到老虎豹子,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看來對中年男人來說,壯 / 陽是他們永恒的追求。

一名廚師端著一塊紅白相間的生牛肉在建哥面前展示了一圈,建哥撩開眼皮看了一眼,微微頷了頷首,廚師這才將這塊牛肉放上鐵板。

鐵板上滋滋冒起熱油,油脂的香氣讓建哥的心情愉悅了不少。他停下筷子,看向桌旁的兩個人,問:“你就是三一工程的郁… 郁…”

郁鐸不卑不亢地說道:“郁鐸。” 說完,他看了江弛予一眼,道:“這是我們公司的常務副總江弛予。”

“屁點大的公司,還有常務副總。” 建哥譏笑了一聲,說道:“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居然還敢找上門來。”

江弛予開口說道:“建哥這話嚴重了,想來是對我們有什麽誤會。”

建哥沒有搭理江弛予,擡頭打了個響指,服務員小姑娘立刻乖覺地從酒櫃上取下一瓶金燦燦的藥酒過來,給三個人分別斟上一杯。

郁鐸瞥了眼標簽,標簽上寫著 “鹿鞭酒” 三個大字。

“多余的話就不用說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也不和你們計較了。” 建哥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斜了郁鐸一眼,問:“你們打算怎麽賠償我的損失?”

建哥這話簡直就是顛倒黑白倒打一耙,但也隱隱釋放出一個信號,今天郁鐸他們如果願意褪層皮下來,之前的恩怨就算翻篇了。

這個花錢消災的機會,還是看在陳總的面子上,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有的。郁鐸聽完沒有馬上吱聲,他拿起盤子上的濕帕子擦了擦手,語出驚人道:“建哥這話說得沒道理,真要說起賠償,也該是您賠給我們才對。”

說完,他將濕巾往桌面上一放,一臉認真地盤點了起來:“工人的醫藥費,工地的誤工費材料費,還有公司的維修費…”

建哥愣了愣,他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過敢在他面前這麽說話的人了。他將手中的筷子往郁鐸身上一丟,大怒道:“給你臉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能讓你們兩個橫著出去?”

筷子不偏不倚,砸在郁鐸的胸口,在他的西裝外套上留下一撇油漬。

“信,當然相信,建哥聲名遠播,事跡無人不知。” 郁鐸將橫在他身上的筷子撿起來扔到一邊,一字一句地說道:“去年你惡意搶礦,教唆手下員工毆打同行,造成一人癱瘓。前年你暴力強拆一處廠房,致兩人被掩埋死亡。五年前起,你在市區各處開設地下賭場二十多處。” 說到這裏,郁鐸環視了一圈四周,說道:“還有這家酒店… 更多的光輝事跡我就不一一列舉了,如果我把這些事都捅出去,牢底夠不夠坐穿?”

“你就拿這些威脅我?” 建哥聽郁鐸這麽說,就知道他的手上根本沒有籌碼。他忍不住笑了一聲,問郁鐸:“你知道上一個威脅我的人,最後怎麽樣了嗎?”

郁鐸說的這些,幾乎是公開的秘密,只要對建哥稍作了解就會知道。這些年來不是沒有人想利用這些事對建哥下手,但能在一個地方橫行多年的人,背後必然牽涉著強大的利益網,又怎麽可能憑借著個人力量就可以撼動。

“略有耳聞,聽說前一個舉報您的人已經家破人亡,下場十分淒慘。” 說話間,郁鐸起身來到建哥身旁,繼續說道:“但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孤兒出身,無父無母也沒有牽掛。像我這樣的人沒人教沒人養,最是睚眥必報,難纏得很,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會做出什麽不計後果的事,誰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