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喜歡郁鐸

郁鐸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第二天醒來時,只覺得全身酸痛,每個關節都像是被卡車碾過一般。

他揉著腦袋坐起身,心想這大概就是宿醉的代價。

關於昨晚的最後記憶,郁鐸還停留在李大能那張老臉上,在那之後他就徹底斷了片,連自己怎麽回的房間都不知道。

郁鐸起身來到客廳,發現家裏空無一人。客廳昨晚被醉鬼們糟蹋得一片狼藉,今天已經收拾得幹幹凈凈,桌面上擺著豆漿包子,水杯下還壓著一張紙條。

江弛予在紙條上說,他要出門大概一個星期,和幾個同學一起去北山島旅遊。

郁鐸記得是有這麽一件事,不過在他的印象裏,江弛予早早就拒絕了同學旅遊的邀請,不知怎麽臨時決定又去了。

不過他們馬上就要上大學了,一起出門玩幾天也沒什麽不好。

郁鐸沒有再管江弛予的事,他簡單洗漱了一番,吃完江弛予留下的 “早午餐” 之後,就去了工地。

畢竟要出門一周,江弛予一聲不吭就這麽 “留書出走”,怎麽看都有些不大像話。但郁鐸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實際上,他現在並不想見到江弛予。

因為他昨晚做了個夢,這個夢境太過真實,以至於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會覺得有些尷尬。

一連幾天過去,江弛予沒有半點音訊傳回來,郁鐸暗自別扭著,也沒有試著聯系他,只是通過王盼盼他們的朋友圈,知道這一行人的大概去向。

四毛知道江弛予出門去了,又見郁鐸最近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晚上吃飯的時候忍不住調侃郁鐸,是不是第一次當 “空巢老人”,還不習慣。

郁鐸正在琢磨自己的事,把四毛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冷不丁地問道:“你說,夢見和…”

話說到這裏,郁鐸突然頓住了,他意識到如果把這件事告訴了四毛,明天全市的各個工地都會知道,他在夢裏和一個男人接吻的事。

沒錯,郁鐸夢見和一個男人接吻了,這個人還是江弛予。一想起這個夢的細節,郁鐸的心裏除了負罪感,還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悸動,一連幾天都沒能消退下去,無數次大罵自己是個禽獸。

好在那小子在這個時候出門了,他也好趁這個時間平復一下心情,趁早把這個荒誕的夢忘掉。

可是出門前說好只去一個星期,結果小半個月過去了,江弛予還沒有回來。在這期間,他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一個電話都沒有往回打。

郁鐸自己心裏有鬼,也沒有主動聯系他,工地上一忙起來也顧不上江弛予,兩個人就這麽斷聯了半個月。

第十七天的時候,郁鐸像往常一樣,晚上一個人開車回家。他把車停在家樓下,擡頭看了眼家裏黑漆漆的窗戶。

突如其來的孤獨感像潮水一樣湧來。郁鐸想,人真是有夠軟弱,不過是有人陪伴著走了一小段路,就再也無法忍受寂寞。

終於,他拿起手機,坐在車裏給江弛予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聽筒裏傳來了江弛予的聲音。

“哥?” 江弛予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大確定,似乎沒想到郁鐸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還知道有個哥呢?” 郁鐸語氣生硬地說道:“北山島有這麽好玩嗎,都樂不思蜀了,還要不要回來上學了?”

郁鐸一開口就是一通陰陽怪氣,電話那頭的江弛予沉默下來,郁鐸隱約聽到了遙遠的海浪聲。

郁鐸想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嚴厲了,正準備說兩句軟話,就聽見江弛予道:“很快就回去,我也想家了。”

出門這些天,他想的是家還是家裏的什麽人,江弛予自己心裏清楚。

“那就麻利點回來。” 聽江弛予這麽說,郁鐸心裏總算順暢了點兒。像郁鐸這樣的粗人,表達高興的最直接方式就是給錢:“帶的錢夠花嗎?”

“夠用。” 江弛予道:“我在外面還有打工呢。”

郁鐸道:“那就行。”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兩人誰也沒有掛電話的意思。伴著綿延不絕的海浪,江弛予和郁鐸分享了一些旅途中的見聞,說到有意思的地方,逗得郁鐸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

這通電話聊了近四十分鐘,最後以江弛予再三承諾馬上回家收場。電話掛斷後,江弛予坐在圍欄上,一動不動地望著黑漆漆的海面出神。

這十多天以來他哪裏都沒有去,一直都在北山島。張帥他們要去外地上學,一個星期以前已經提前回了家,而江弛予暫時留了下來,白天準備公司注冊的資料,晚上就在一家海邊大排档打些零工。

江弛予這次久不歸家,是想離開郁鐸一段時間,好斷掉心裏那點不該有的念想。只是半個多月過去了,這點隱秘的念頭沒有一點淡去的跡象,反而因為思念的催化,瘋了一般開始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