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新晉頂流x過氣影帝(第2/2頁)

他只是如此倉促地命令了一句,顧及不得那人影是否還在浴室裏,覆著盥洗台和墻壁打開了淋浴室的開關,水從花灑裏落下,淋了他滿身。

鵝絨質地的衣服很輕,可沾了水卻變得濕沉,冬日的衣服累贅,像是吸飽水的海綿,被主人不耐地剝離。

不愧是最優級的藥,藺綏在冷水裏有些神智恍惚地想,他的額頭貼在黑瓷質地的墻磚上,垂著眼眸看著自己,將手覆在上面。

做戲要做全套,其實這才是演戲的最高境界不是嗎,不用和場外的觀眾產生交互,注視的人自然共情。

燕秦仿若魔怔似的站在原地,理智告訴他他此刻應該退離,就像是藺綏最初呵斥命令的那般,但那聲音太微弱,便被洪流似的龐雜的念想給沖垮。

淅瀝瀝的水聲不停歇,地面的水流爭先恐後地朝著凹陷處的地漏而去,潮濕冰涼。

淋浴間的門沒來得及合上,靜靜地佇立著分隔兩個世界。

燕秦打消了為藺綏請私人醫生的想法,他對這個城市並不熟悉,唯一熟知的人正在樓下的殺青宴裏喝酒。

他不敢貿然,也不願有人再看見此刻的場景。

水珠從藺綏低垂著的睫毛上墜落,一滴一滴倉促著急,像一場小雨,落在了燕秦的心裏。

燕秦不敢貿然向前,擔憂藺綏發覺他並未離開,而後被驅逐,連靜默注視的資格都取消,但他也不能如此袖手旁觀,沖冷水的時間太長,在這寒涼的冬季,身體會吃不消。

原本透著紅的面龐已經有些發白,但那雙唇還是格外殷紅,像只濕漉漉的水妖。

青年的動作似乎有些吃力了,仿佛連自己的都握不住。

手指修長,被淡紅與青筋相襯,越發白皙如玉。

那樣頹靡,那樣惹人憐惜。

燕秦關掉了水,被還在掙紮中的人冷睨了一眼。

高傲又脆弱,荼蘼又好似即將凋零。

“別碰我。”

他的聲音低啞,可纏繞上脖頸的手臂卻收緊,像是朝著漫天枯草丟下一抹火焰,瞬間草屑灰塵迸發。

人類無法拒絕自己的最深的渴望,那是永恒的本能。

舊歷十二月二十八日晚,停歇了幾天的雪又開始飄落。

藺綏冷的厲害,又熱的難捱。

燕秦的體溫很高,燙的驚人。

二十九日,雪。

屋外落了一層又一層的白,白皙柔軟,於其中幾枝紅梅橫斜,漂亮又無端纏綿。

燕秦心裏記下那不知名的作惡的人,這不知是什麽藥,竟然如此折磨人。

藺綏昏睡了一會兒醒後勉強吃了些東西,唇又貼在了燕秦的面頰上。

他是被高熱溫暖的蛇,盤踞在飼主的周身,汲取著他的力量。

前台會在每天的中午十二點撥通內線詢問客人是否需要續住,燕秦只來得及倉促回答一個字,那電話便被人扯斷砸在了地上。

失了理智的青年陰鷙脾氣越發不遮掩,透著十足的戾氣。

燕秦卻覺得他這樣可愛迷人,並未察覺到這想法的無可救藥。

過了二十九日,便是大年三十,當晚是除夕。

街道兩旁寥落冷清,這一帶是商業圈,臨近過年,絕大多數店鋪都打烊,以往人來人往的景象不在,只有幾個路人偶爾踏過厚雪,留下一串腳印。

空曠的房間裏響起手機鈴聲,震動不休。

背靠在落地床上的青年拉回眼前人的注意力,昳麗的面龐上透著煩躁。

“藺綏,是你的手機。”

燕秦的聲音低啞,有些無奈地說。

青年的眉眼有著瞬間的空茫,而後清明了不少,擰著眉推開他走了過去。

手機被丟在了浴室裏,藺綏從衣服裏翻找到,看見了來電顯示。

“喂,媽。”

他的嗓子啞的怪異,讓那邊的人著急。

“怎麽了寶貝,生病了嗎,今天三十了怎麽還沒回來,我們都在家裏等你呢,你經紀人說你兩天前就殺青了呀,怎麽還沒到家呢?”

“有點事,不回去了,初一回去。”

藺綏含糊不清地說,舔了舔唇上咬出來的血痂。

那邊的人還在囑咐些什麽,藺綏已經有些聽不大清了。

“嗯,發燒……吃過藥了。”

“不用接我。”

“我睡了。”

電話被掛斷,藺綏趴在了盥洗台上,懶聲道:“燕秦,滾進來。”

手機孤零零地躺在盥洗台的凹陷裏,自動除霧的鏡面誠實地映照這個人間。

三十晚,除夕夜。

過了零點,就是新年。

燕秦在家人去世後,第一次和人一起守歲。

不過從另一種層面來說,他的確是一個人在‘守歲’。

對於燕秦來說,這是個特別的新年。

拋卻任何想法,昏昏聵聵,從靈魂深處外溢的安然與幸福。

懷中溫軟,勝過整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