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給一眾人挨個畫了像,郁小潭將毀棄的契約收拾好,吩咐白駿達道:“好了,讓他們走吧。”

無形劍意悄然消逝。

不用白駿達說什麽,那些人便四散開落荒而逃,一時間餐館門前靈風流溢,靈雲飄蕩,呼啦啦朝四面八方的天際飛去。

季初晨站在他身後,輕聲道:“小潭,仙遊街的開業要不要延後幾日?”

郁小潭沉默片刻,小聲道:“咱們現在沒有毀約的掮客,還剩下多少?”

“十不存一。”季初晨將余下的契約遞給郁小潭。

薄薄的一沓靈紙,與旁邊摞了一沓的厚厚畫冊比起來,對比十分鮮明。

白駿達將那些人全部趕走,罵罵咧咧地走回餐館門口,厭惡地摸了摸畫冊:“郁小潭,咱們要不要把這些畫全部掛起來,掛他一整面墻?”

白家以“誠信”二字為立足之本,白駿達一直受白家老爺教誨,平生最恨背信棄義之人。

如今整個餐館上下都在為仙遊街努力,他也心心念念期待著開業這一日,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小胖子簡直要氣炸了。

“……先不急。”郁小潭眼簾微垂,“小白,把剩下並未毀約那些人請來吧,我有話要與他們說。”

白駿達對郁小潭早已信服,見少年這般沉靜,心中也安了大半,遂屁顛屁顛地跑去喊人。

郁小潭將畫冊收好,長呼口氣,轉身望向季初晨時面上已經恢復了笑意:“季大哥,今天多虧你了。”

季初晨回以溫和的微笑:“你我之間,何必這麽客氣。”

說著他又拿起手中長劍,愛不釋手地摩挲幾下,笑道:“何況我還得了這樣一件靈器。”

郁小潭望向那長劍,見劍柄如羽翼包裹,劍身泛起流水般的寒光,尖端挑起一抹淡淡的銀輝,於日光下發出陣陣清鳴。

的確是難得的珍品。

撫摸著長劍,季初晨忽然道:“那王蘚修為低微,卻能有如此靈器傍身,恐怕在千金閣裏背景不小。”

“沒事季大哥,他對我們惡言相加,咱們拿他一把劍又算什麽?”

郁小潭擲地有聲道:“這劍是自己飛到你身邊的,在場那麽多人都可以作證,他自己學藝不精,難道還要怪別人天賦高絕嗎?”

“若是有人敢找上餐館來,咱們啟動大陣,收拾他丫的。臨陣變卦,毀棄契約……就算是千金閣也不能這般不講誠信道德,這事要是傳出去,他生意也不好做。”

正談話間,白駿達帶了十幾個人回來,院子裏稀稀拉拉站了一圈。

大多是零散的掮客,背後沒什麽大勢力,對今早發生的事還一無所知。

若不是白駿達去找他們,他們還傻傻地守在事前劃分的攤位前,正奇怪為什麽天大亮了,掌櫃的還不來履約。

對於這些人,郁小潭和顏悅色道:“各位,對不住,有件事情我不想隱瞞,你們一定要知道。”

旋即他將光華齋一事娓娓道來,從城東突然搭建起的酒樓,到前日清早逼上餐館、出言不遜的漢子,包括他們意圖合並郁家餐館的條件。

隨著郁小潭清脆的嗓音在餐館門前回蕩,留下的十幾人面色各異,有人眉頭緊皺,有人眸光忽閃,也不知都在想些什麽。

說清事情經過後,郁小潭接過季初晨遞來的一杯清茶,感激地沖青年點點頭,旋即一飲而盡,潤潤微啞的嗓子。

少年輕咳一聲,眸光真誠,拿起旁邊放著的薄薄靈契:“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總之我們現在招惹上了光華齋,事先談好的掮客也大量退出。”

“如今若是照常開業,恐怕沒法達到大家之前的期待。也不瞞大家,我為這條仙遊街砸下了幾乎全部的家財,如今仙遊街不成,我也要面對沉重的債務,所以……”

他彈了彈掌中靈契,無奈地苦笑一聲:“若是大家想要退出,我這邊完全理解,只要你提出來,郁家餐館會立即將靈契返還,而且不收任何違約金。”

“但是再多的,我這邊實在沒有余力,還請大家諒解。”

話音落下,立即有幾人從隊伍中站了出來,沖郁小潭歉意地施了一禮。

首先站出的一人歉意道:“我們是散修,沒什麽勢力,做個掮客賺點小錢,給自己勉強搏點修煉資源,實在不敢與光華齋那樣的世家對抗。”

“掌櫃的能如此坦誠,我們十分感激,違約金還是照付,也不能讓掌櫃你虧得太多了。”

郁小潭點點頭,輕聲道:“也好。”

“既然如此,要不要讓我給你畫一張像?日後若是再想來仙遊街做生意,拿這張畫像來,郁家餐館會優先考慮。”

那人連連搖頭,似是有所顧忌:“不必不必。”

說罷領走契約,也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隊伍中絕大多數人如他一樣,一聲不吭領走紙契,也有的默默繳納了違約金,這幾人掏靈石時,郁小潭都細細打量他們的面容,努力將對方的模樣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