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殷岐是臨淵宗有名的天才弟子,在雲州也有不小的名聲,未來可期,不宜結仇。

那修士面上陰沉不定,但沉默片刻後終歸還是屈於現實,低頭道:“抱歉,是在下得罪了。”

“沒事沒事,”掌櫃大度地揮著手,“不知者無罪,不過你可不許到處跟人講,我這人喜歡獨立,不愛攀我那乖侄子的名頭。”

修士:“……”

修士隱隱攥拳,恨不得一拳揍在在掌櫃的那囂張的笑臉上。

可是不行,臨淵宗殷岐他惹不起。

修士的額角青筋鼓動,但還是咬牙低頭,快步走出臥仙閣。

他走出店門,掌櫃的一邊胡亂扒拉算盤,一邊悄咪咪瞅著大門,見人是真的走了,這才長呼一口氣,擡手擦了擦額角冷汗。

嚇死人了,掌櫃的胸口砰砰亂跳,方才那一拳要是真轟下來,自己哪還有命在。

店小二屁顛屁顛湊過來,兩眼放光:“掌櫃的,原來你跟臨淵宗的殷仙長還有這層關系呢!怎麽不早說啊,早說了咱們豈不是能在這清河鎮橫著走……”

“小點聲!”

掌櫃的一巴掌把店小二拍到桌子底下,低頭暗罵道:“傻子啊你,我要真是那姓殷的三舅姥爺,我還不早就制霸清河鎮了?”

店小二:“???”

店小二微愣,嗓音也隨之壓低:“掌櫃的,所以你是騙……”

掌櫃又一巴掌拍上去:“說什麽呢,給我注意你的用詞。”

店小二邊躲閃邊苦笑:“掌櫃的你膽子也忒大了,竟敢拿那位當擋箭牌,這要是傳出去,讓那位不快,他跺跺腳咱們店明日就得塌……”

“嘁,”掌櫃的不以為然,“他欠我那麽多,拿他的名頭扯個大旗又如何?”

話雖這麽說,可店小二與掌櫃相處良久,透過對方微暗的眼眸,他能看出對方心底隱隱的不安和懊惱。

沉默片刻,店小二低聲道:“掌櫃的,這……值得嗎?”掌櫃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他擡起頭,望著窗外晨曦長長地嘆了一聲。

“不光是我。”

掌櫃輕聲道:“你以為書院那幫呆子,當真畫不出那兩人的容貌?”

店小二愕然。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掌櫃的淡淡道:“那幾個呆子情商不行,可書畫一道修至深處,提筆可繪山川日月。他們雖然修行不到家,但若當真竭盡全力,繪出一人容顏還是不在話下的。”

說著,他將擺設似的算盤往櫃台裏一扔,有些疲憊地揮袖道:“行了行了,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趕緊幹你的活去,再偷懶小心我拿鞭子抽你。”

店小二瞅了眼掌櫃背後——那裏有一片暈開的深色,顯然早已在與修士對峙時,被涔涔冷汗打濕。

他撇撇嘴,心道掌櫃的,你也就嘴皮子厲害些。

恰好此時後門推開,有人從後堂走來,遠遠地便喊道:“掌櫃的,店裏沒鹽了!”

掌櫃的面色頓時一黑,轉過身去:“怎麽會沒鹽?”

大廚扛著鍋鏟,慢悠悠晃到掌櫃面前:“昨天你讓我拿鹽救人嘛。”

掌櫃眼角微抽:“可不是證明普通的鹽沒用麽?”

“但你也沒說停啊,”廚子大大咧咧道,“所以我尋思著可能是量不夠,就每個人多灑一點點……”

掌櫃:“……”

掌櫃:“你說的一點點,是指……”

廚子摸摸腦袋:“半斤?”

兩人對視片刻,掌櫃的突然快步奔向櫃台,掏出算盤噼裏啪啦一陣狂敲,面容隱隱猙獰。

鹽在民間可是稀罕物件,尤其臥仙閣儲備的是為修士做菜使用的精鹽,即便比不上光華齋那種專業餐館的鹽,每斤價格也不會低。算著自家店面這一波的損失,掌櫃的心在滴血。

他瞅著那算盤瞧了好一陣,似是想把算盤瞅出朵花來,可許久之後掌櫃又突然泄了氣,拎起算盤晃了晃,再度塞回櫃台裏。

“罷了,”他苦笑道,“既然鹽不夠,那就再買些吧。”

這份虧損他臥仙閣擔得起,他許弈心裏更擔得起。

又或者說,在昨天那一晚,他雖然失去了真金白銀,卻又重獲了更多無形卻沉甸甸的東西。

掌櫃的說不出那是什麽。

只是在日復一日的消磨中,在庸庸碌碌的人流裏,猝然聞得金花炸響,瞥見屋檐上掠過的流影。

刹那間心有所悟,如微光明於曠野。

……

郁小潭不知道他們走後,清河鎮裏有人幾乎掀翻了天,要把他們找出來——為的自然是昨夜天空撒下的食鹽。

消融血蛭算不得什麽,許多修士都有對付那種道則幻化物是手段,只是血蛭數量過多,又無窮無盡,逐一滅殺實在是麻煩,性價比太低,他們懶得做。

因而昨夜食鹽剛落下之時,修士們對之並不在意,只是對於“竟然有人煞費苦心,耗盡靈力,以天材地寶清除血蛭”這事感到一絲絲奇異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