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白駿達沉默著站在府門外。

夜涼如水,風聲簌簌,被掀翻的小攤已經盡數撤走——沒人敢來找白府小少爺的麻煩,只自己咽下這口苦水,趁著夜色未深,慌忙往別處去了。

過了很久,白駿達才勉強壓下了怒火。

他不能,也沒有資格在白修嶽面前發怒。

他現在必須繼續去求白修嶽,求他讓自己隨行入宗,做仆役做雜役當牛做馬都好,只要讓自己上山……

小胖子走上前去叩門。

熟料他自家的房門,叩了許久,竟然不開。

朱門只被人悄悄推開一條小縫,縫隙中傳來仆人顫抖的嗓音:“大、大少爺,家主和夫人說你不該頂撞弟弟,惹得小少爺生氣,罰你在外面跪半宿,以、以儆效尤。”

白駿達:“……”

他那因土豆而火熱的心剛燃了半個時辰,便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刹那間寒意入骨,涼得通透。

……

白府之內,白修嶽進了屋,一張冷臉依舊拉得老長。

“廢物,真是廢物。”

他自言自語地叱罵兩聲,旋即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問道:“魏老,那郁家地下真的有靈脈?餐館的紙契拿不到,咱們先用莊園的紙契不成麽?”

幽暗的房間內沒有點燈,明明門窗緊閉,卻無端起了幽風。

那風在屋梁上盤旋,吹得帷帳一起一伏地飄蕩,片刻之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孩童耳邊響起。

“不成,”被稱為魏老的聲音嘆息道,“靈脈化龍,那餐館的地界恰是龍首,擒龍不擒首,你怎麽能拿得住真龍呢?”

“我們直接沖進去搶不行麽?”

白修嶽眼底閃爍著冷光:“聽說那郁家已經破敗不堪,家裏只有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現在頂多加上個玄生宗棄徒,只要我出手,輕而易舉就能讓他們消失……”

“不急,不急。”老邁的聲音又嘆道,“地契雖只是約束凡人的一張白紙,可也蘊含了契約的規則之力,靈脈化形多為懵懂之態,唯有以合理手段持有那地契,才有希望讓靈脈認主。”

“如果直接出手搶奪,日後也只能抹去靈脈的神智,將其強行煉化,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白修嶽沉默不言。

幽風飄蕩,孩童嘴唇緊抿,眼底光芒明滅不定。

恰在這時,天邊突然綻出一抹刺眼的白光!

萬丈光芒從天盡頭亮起,白修嶽奔到窗邊推開窗欞。

年幼的孩童高揚著頭,即便已經身為築基修士,可那天際的強光依舊刺眼奪目,讓他眼睛酸澀,幾乎淌下淚來。

強光中隱約有金龍甩尾,仰首飛騰,長須飄揚,徑直沖上雲霄。

風浪如潮中,白修嶽高喊:“那是什麽?”

他耳中老邁的聲音也驚聲尖嘆:“騰龍曜日!天啊,世上竟還有這般天才,那個方向……是雲州,修嶽,我想飲他的血!”

“我也想啊……”白修嶽眸中閃爍著火熱的光,輕聲重復道,“雲州。”

“沒錯,老身絕不會看錯。”

被稱為魏老的聲音低低笑了幾聲:“修嶽,我記得你拜入的宗門雲海宗,便是那雲州第一大宗。”

“是的。”

白修嶽五指捏緊窗欞,亮光映入他微微縮緊的瞳孔,映亮一片熾熱而不加掩飾的野心。

“魏老,咱們現在就出發去宗門。”

——本來想獲取靈脈,突破結丹期之後再去宗門,驚一驚長老院的老家夥們,爭取更多的地位和資源。

可現在正如魏老所說,強行煉制靈脈實在浪費,不如先去宗門修行,一年半載後再回來,反正靈脈化形也不是三日兩日能成的事。

突破之時能引動騰龍曜日的天才啊……

他白修嶽真的很想馬上會一會呢。

不知那人的血,跟他飲過的其他靈獸修士比起來,味道會好上幾分?

……

天邊的異像落在無數人眼中,引發眾多民眾驚叫跪倒,連連磕頭。街上黑壓壓跪了一片,他們不知道這是天才修士突破引發的異像,只以為是老天動怒,降下金光,竟將黑夜點亮如白晝。

蹲在府前台階上的白駿達也看到了。

他的修為遠不如白修嶽,但好歹是破了天人之障,勉強能分辨出一絲遠處的氣息——只是一絲氣息,穿越千萬裏山河飄到他面前,卻依舊犀利如泰山壓頂,震得白駿達腿腳發軟,滿眼熱淚直淌。

可無論眼睛多疼,小胖子高仰著頭,一眨不眨。

——我要做修士。

——我也要做這種令天地聞之而色變的修士!

這個念頭在他心中冒尖,紮根,登時狂野瘋長起來,化為參天巨樹,牢牢占據了白駿達所有心神。

冷血無情的弟弟他是指望不上了。

還有什麽辦法,能讓他踏上修行之路?

白駿達倏地想起了那枚土豆。

一個詭異的,近乎天方夜譚的想法在他心底浮現,荒謬得白駿達想笑,嘴角又止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