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和親王延敘和未來的固倫額駙策棱也跟著太子一起出京了。

策棱本就是喀爾喀蒙古貴族,此次遠征噶爾丹,他隨同出戰理所當然。歷史中他是在二征、三征噶爾丹中出力,這輩子既然提前成為固倫額駙了,他也得提前拼一拼戰功。

至於延敘隨同出征,是胤礽的主意。

噶爾丹背後可能也有羅斯國大貴族支持,與其把延敘早早送往羅斯國,請女皇“為大清做主”,不如讓延敘直接上戰場拼出赫赫戰功,再帶著一串血淋淋的戰功優哉遊哉地去羅斯國。

延敘不是大清棄子。他的和親王,是和·親王,不是和親·王。

和親王的“和”字,是用戰功和敵人的頭顱堆砌出來的“和”,不是卑躬屈膝求來的“和”。

胤礽對延敘道,西方人比滿族還蠻夷,他們只慕強。

若延敘和大清足夠強大,那麽就算把他們踩在腳底,他們都會舔你的腳底板,還說問你踩得累不累。

所以延敘之後在羅斯國的地位,很大程度就取決於這次他的戰功。

延敘聽後熱血沸騰。

他本就有領兵的本事,本以為去羅斯國聯姻之後,他的後半生就局限於宮廷中。

太子讓他成了大清駐羅斯國特命全權大使,又帶他去草原立功,這基本上他想示弱謀奪利益的路全都斷了。

延敘請求聯姻的理由之一,便是他是罪王之後,能成為大清的雙面間諜。

康熙同意他去聯姻,延敘以為康熙同意他的計劃。

但這一套組合拳下來,說大清不重視不信任延敘,誰信?

延敘這間諜是當不了了。到了羅斯國,所有人都會仰視他,敬畏他,懷疑他恐懼他。

但他在羅斯國無論和女皇感情好不好,生活都能過得不錯。

也就是說他原本以為的自己的優勢根本不存在,皇上和太子是真的信任他,才會讓他去。

聯姻就是聯姻,聯姻雙方是平等的。無論男女,胤礽都不會讓他們為了大清去和親。

延敘豪情萬丈時,策棱騎一會兒馬,就把荷包掏出來看一眼,那表情美得沒眼看。

他決定和太子一同出征時,純禧公主不僅送上親手繡的錦囊和衣服,還告訴他,當策棱出發去戰場的時候,她也會說服皇父,前往塔米爾河策棱部族現在放牧的地方,以女主人的身份幫策棱守好後方。

說到塔米爾河流域大家可能覺得陌生,換一個詞,就耳熟能詳了——燕然山。

大漢追擊匈奴,揚強漢國威時,除了西漢衛青、霍去病的“封狼居胥”,還有東漢時竇憲的“燕然勒功”。後者徹底瓦解了匈奴,北匈奴逃往歐洲,南匈奴與大漢融合成為大漢的附庸。在曹魏時期,匈奴政權徹底瓦解,“匈奴”成為歷史。

竇憲是漢和帝時竇太後的弟弟,若是他一心為國、潔身自好,名聲或許比衛、霍還大。可惜竇家囂張跋扈,欺壓百姓,無惡不作。竇憲最終被漢和帝扶植宦官勢力,將其下獄賜死。

竇憲被認為是東漢外戚之禍的起始。自竇憲後,東漢就在外戚專權和宦官專權中左右搖擺,導致生靈塗炭,而後“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因此後世文人都不屑於談論竇憲,談論也只談論其過,不談論其功。大多數人就只知“封狼居胥”,不知“燕然勒功”了。

但論對匈奴的打擊和對世界的影響,“燕然勒功”比“封狼居胥”更大。而且“封狼居胥”尚未發掘出實物,考古學家目前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狼居胥山在哪。“燕然勒功”的石碑雕刻已經發現,就在後世蒙古國杭愛山脈中,那就是摩崖石刻。

其實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起,摩崖石刻就陸陸續續被發現。但因為外蒙古國沒人認識這些文字,石刻又較為破碎,外蒙古人一直不以為意。

直到二十一世紀,中國的考古學家受邀與外蒙古國的考古學家聯合考察,在外蒙古國的考古學家驚訝的視線中,撲到摩崖石刻前,身體顫抖,熱淚盈眶,這揭開了這些破碎石刻的秘密。

這些被外蒙古國忽視的破碎石刻,就是東漢班固所書《封燕然山銘》,是竇憲“燕然勒功”的實證。

不知道有多少歷史愛好者看到這一則新聞時心絞痛。還好在這個時代,燕然山還是大清的領土,策棱的部族就在燕然山下的塔米爾河流域。

雖然整個喀爾喀蒙古草原上都燃起了戰火,但噶爾丹的兵力有限,只能掠奪,無法占領整個喀爾喀蒙古。策棱的部族較為弱小,便還能在塔爾河流域苟且偷安,趕著牛羊東躲西藏。

此戰策棱的部族也會派出勇士協戰,部族中就只剩下老弱婦孺,由策棱的祖母格楚勒哈敦(哈敦即王妃)管理。

但格楚勒哈敦已經老邁,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原本歷史中,格楚勒哈敦在康熙三十一年,即後年,就會無力控制部族,帶著策棱和策棱的弟弟從塔米爾河歸順,投靠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