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謝殞靜靜看著她,服下丹藥後她氣息明顯了許多,變得綿長而舒緩,臉色也逐漸恢復了一些。

但也僅此而已。

他想到她心口的三顆紅痣,缺了的心頭血不收回來,那裏永遠會留有痕跡。

時至此刻,再想收回來恐怕也來不及了。

謝殞就那麽坐在那,一直沒有走,時刻注意著她的體溫,喂她服藥,摸著她的脈門查看情況。

他不是醫仙,但活得時間久了,便什麽都會一些,陣法依然開著,他出不去,只能自己幫她療傷。

還好,芙嫣次日晨起就醒了。

十重天永夜無晝,但謝殞知道現在是清晨。

芙嫣睜開眼,眼神有些恍惚,似乎一時沒分辨出自己在哪。

等反應過來,她倏地坐起,因動作過快激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冷冷的手落在背後輕撫了一下,她注意力被吸引,連咳嗽都止住了。

她望向身旁,謝殞坐在那,她其實也不意外。

從發覺自己在丹房而不是那個偏殿,她就知道會看見他。

他神色淡淡,眉眼間有些倦意,在她停下咳嗽後,他的手克制地收了回去。

芙嫣沉默了一會,慢慢說:“你不該幫我療傷。”

她整理著淩亂的發髻和衣裳:“你若沒幫我療傷,我說不定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醒來也可能很虛弱,到時陣法松動,你就可以出去了。”

道理確實如此,但謝殞不可能發現她那副樣子後還不管。

芙嫣也知道,她譏誚地笑了笑說:“你現在是不是很恨自己不合時宜的仁慈?其實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的人,哪怕是毫無幹系的人倒在你面前,只要你力所能及,都不會袖手旁觀。”

這裏沒鏡子,她整理了半天發髻還是很淩亂,幹脆放棄了綰發,任由發絲垂落肩頭,裊裊婷婷地披在身上,像披了黑緞披風。

她望向他,散著發時,眉心金鏈紅玉多了幾分柔美。

“為什麽不說話。”她斜倚小榻,衣衫散亂,瑩潤的肩頭幾乎全都露在外面,“我現在也沒力氣對你做什麽,你恢復到什麽程度了?”

謝殞還是沒說話。

從她醒來他便一字不發,此刻也不過是看過來,見她衣衫不整,蹙眉替她將衣裳攏住。

肩頸被遮住,只殘存幾縷鎖骨的盎然之色。

芙嫣低頭看了一會自己,再擡起頭時,眼神懨懨,毫無生氣。

她不該是這個樣子。

她從前總是生機勃勃,好像燃盡一切都不會燃盡她的生機,是與他完全相反的模樣。

她不該變化的,更不該變成現在這樣。

謝殞終於開口:“你若一開始便去尋醫仙,就不會傷成這副模樣。”

“這是你第幾次說起醫仙了?”

芙嫣厭惡地皺起眉,臉上縈繞著幾縷熟悉的、類似於謝殞的死氣沉沉。

謝殞伸手過去按住她的眉心,將她鎖住的眉心揉開。

紅玉擦著他的手指過去,帶起一陣熱意,他做完這一切站起了身。

她摸了摸眉心,視線落在他身上,他並沒離開丹房,就在一旁的幾案後盤膝坐下,繼續雕著之前那塊染了他血的白玉。

神血沁入白玉,為玉石添了幾分金紅色的艷麗。

芙嫣靠在那看了一會,問他:“你想雕什麽。”

謝殞回答了,比起他回答這件事本身更讓她意外的是他回答的內容。

他說:“不知。”

芙嫣覺得很可笑:“這世間會有無垢帝君不知道的事嗎?”

當然不會。他們都很清楚不會。

可就像他心裏真正對她的所思所想一樣——

“不會。但我寧願不知道。”

芙嫣眨眨眼,想到他將自己帶回丹房,又想到方才他幫她揉開眉心的動作……嘖,可真是溫柔啊。

“謝殞。”她突然喚他,他動作頓了一下。

芙嫣繼續:“謝殞,我好疼。”

謝殞放下了手中的玉石和刻刀,略一提衣袂走過來:“哪裏疼。”

“這裏。”芙嫣手按在胸脯上,“心口疼。”

心臟的位置對男子來說沒什麽,對女子來說很敏感。

謝殞看了看她按在胸脯上素白的手,以及胸脯因此陷進去的弧度,緩緩上移視線落在她臉上。

“是真的。”

芙嫣將唇瓣咬得快要出血,看上去好像忍疼忍得很辛苦,可只有她心裏明白這都是裝出來的。

謝殞不知看出了多少,又或者他真的被她騙了,竟坐到了榻邊。

他擡起手,遲疑著僵在半空又放下。

“不合適。”他轉開頭,“關了陣法去見醫仙便不會疼了。”

“我不要醫仙。”她傾身過去,抓住他剛才擡起的那只手,“我就要你。”她眼神偏執,

眼看著他的手要被她抓著按在胸脯上,謝殞用了些靈力強硬地收回。

“你……”芙嫣心頭一緊,這次是真的有點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