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方天聞……方天聞……方……方家？

方天逸！

霍雲臻腦海中陡然出現那個溫和羞澀的年輕人，再擡頭看向方天聞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還真覺得兩個人有點像。

……是兄弟？

霍雲臻望了過去，恰巧方天聞也在看他，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氣氛頗有些古怪。

方天聞很白，是那種虛弱的蒼白，連唇角都沒有多少血色，所以襯得那一雙眼睛格外的黑，再加上他的眼睛狹長，更帶出一股涼意，哪怕唇角帶著些笑，都讓人覺得冷。

而霍雲臻自不用說，他每每被人認為惡劣冷酷，就是因為眉宇間總有些許不耐，帶著些逼人的銳利，讓人不敢直視。

這倆人一對視，首先遭重的就是一旁的錢導，那氣溫直降二十度，冷得他恨不得打哆嗦！

恍惚間，錢導覺得這不是包廂飯桌上，而是談判桌。

最造孽的是，錢導隱隱約約還感覺到有那麽幾股視線黏在他身上。

看他幹什麽？

錢導欲哭無淚。

這個位置坐的，怎麽那麽苦呢？

其實有人願意代替錢導受這份“苦”。

但是霍雲臻自己坐過來的，還先問了錢導的“意思”，再給錢導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換位置啊。

葉白華、嚴明旭和莫寧夏見霍雲臻身邊沒了位置，雖不甘心，但也不能直白地去找霍雲臻旁邊那倆人要位置啊，只得找位置坐了。

葉白華幹脆坐在了錢導的另一邊，然後語氣淡淡道：“錢導。”

錢導默默扭頭看向葉白華，也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就是一涼，只幹笑地點了點頭，應了兩聲。

突然，錢導像想到什麽一樣，又連忙扭頭看向霍雲臻，然後又看向葉白華，只感覺人生一片昏暗。

……夭壽了，他這不是被仇人包圍了嗎？

他就說，霍雲臻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往他這邊坐的人！

莫寧夏也懶得再往外走了，那方天聞給他的感覺著實不大好，他不想過去，便坐在了葉白華旁邊。

反正不能坐在臻臻旁邊，那坐在哪裏，又有什麽區別呢？

莫寧夏在心裏安慰自己，又有些不甘地看向霍雲臻。

霍雲臻正跟方天聞說話，正襟危坐，眉頭微皺，唇角的弧度有些假，既有著濃厚的謹慎防備，又帶著不虛的進/攻/性，像一把出鞘的劍，泛著冰冷淩厲的光。

莫寧夏呼吸一窒。

他見過霍雲臻很多面，見過霍雲臻最溫柔最熱心的樣子，見過霍雲臻最隱忍最沉默的樣子，見過霍雲臻的嘴硬心軟，見過霍雲臻尷尬，見過霍雲臻跳腳，卻從未見過這樣的霍雲臻。

莫寧夏一直以為，他不過是不喜歡葉白華，不過是感謝霍雲臻在那時對老人伸出的援手，不過是接觸之後覺得霍雲臻這個人還挺不錯的，不過是覺得跟霍雲臻打鬧很有意思。

他垂下頭，目光落在桌子上，然後一點一點移到自己的手上，卻陡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手指已經蜷縮起來，指尖都抵在桌子上。

以一種極度克制、又難以克制的姿態。

可真是……惑人。

莫寧夏的腦海中不由又出現了霍雲臻剛剛的模樣。

只一刹那，他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讓他恨不得摁住霍雲臻，將霍雲臻抵在椅子上，擡起那張傲慢又乖張的臉，看著那黑色眼眸中露出的疑惑與不敢置信，然後重重地……重重地吻上那紅潤的……

“啪——！”

一聲脆響打斷了莫寧夏的思維，他陡然擡起頭來，警惕中透著一股惱怒，然後，他感覺手背上傳來一股濕潤的流動感。

低頭一看，是水珠。

“不好意思。”葉白華從容起身，落落大方地道歉，尤其是對莫寧夏的時候，態度十分誠懇，任誰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但是莫寧夏卻能夠清楚地看穿葉白華眼底的冷意。

或許，他剛剛看向霍雲臻的目光太露骨了，所以被葉白華發現？

不過也無所謂，莫寧夏勾唇一笑，語氣懶洋洋的，“知道你手腳不利索，行了行了，不怪你。”

反正，他更討厭葉白華。

比葉白華討厭他，還要更討厭葉白華。

有服務人員來幫他們清理，包廂內很快又響起歡聲笑語，在這種熱鬧中，葉白華和莫寧夏隔著服務生對望，是不加掩飾的冷意和敵意。

莫寧夏不由想起他和霍雲臻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飛船上，素來冷漠乖張的霸總揉著眼角，難得露出一點稚氣，或許是太困了，有些手腳不協調，走得搖搖晃晃，甚至沒有注意到後面正安安靜靜凝視他的自己。

莫寧夏抓住了差點絆倒的霍雲臻，從而得到了第一次和霍雲臻對話的機會。

他心底好奇，霍雲臻這大半夜地從帝星跑這邊來幹什麽，便借著機會問了出來，知道霍雲臻來找人，他便隨口問了句，是不是找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