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嗬嗬——嗬——”

穆莊山整個人捆縛在椅子上像一具枯槁的行屍走肉,嘴裏勒著一道布條喉嚨裏發出呼嚕不清的聲音,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的樣子。

“這......”殷靈驚訝不已,在她的印象中,穆莊山一直是個陽光矯健的形象,跟瘦弱都不沾邊,更別說現在脫相成皮包骨了,若不是叫這個名字,她完全認不出是他來。

不過除她之外的其他人顯然不是第一次應對這種情況了,雖有擔心焦急,但不見慌亂,尤其擡著他來到兩個人直奔白木齊而來:“小白公子,快快救命,莊山又不好了!”

“嗬嗬——”

白木齊已經快步走到穆莊山身邊,手持金針飛快在他的雙肩處一點,穆莊山便停止了掙動,只是渾身肌肉還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隨後白木齊又是飛快的在他兩側太陽穴紮入兩針,兩根細細的絲線牽連至手中,暮色的傍晚下,一絲絲如水般柔和的靈力在空氣中匯聚成漣漪,緩緩流淌到穆莊山身上,逐漸把他周身的暴躁氣息撫平下去。

在白木齊靈力的疏通下,穆傳山的身體漸漸停止了顫抖,雙眼中也慢慢恢復了理智。

他目光渙散的看過身前的人,狀態極其疲憊,嘴中還勒著布條,這是防止他混亂時不甚咬到舌頭才綁上的。

白木齊把他口中的布條解開,“莊山?”

穆莊山面向他,嘶啞著嗓子,沖他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小白,又麻煩你了......”

他余光看見在小白旁邊有一抹倩影,也在向他投來關心的眼神,他想看清楚那是誰,只是沒有多余的力氣再擡頭了。

“不要這樣說,你感覺怎麽樣?”白木齊雙指搭在他瘦成一片竹竿的手腕上,一點點駛入舒緩的靈氣來滋潤他體內幹枯的血氣。

方才那一句話似乎已經耗盡了穆莊山僅存的力氣,他根本就沒有力氣回答,低垂著頭閉上了沉重的雙眼。

白木齊輕托住他垂下的頭顱,把他身上捆縛的繩索解下來,對另外兩人道:“把莊山擡到裏面臥榻上去,今夜讓他在草堂休息,動作輕一些。”

“好的好的,多謝小白公子,辛苦您了!”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的房間裏突然傳出來一聲猝不及防的悶哼聲——

“嗯!”

悶哼聲是女子的音線,而燕莫逢還在裏面躺著呢。

殷靈心裏一突,裙擺卷起漣漪如風似的跑了回去。

方才她的注意力放在了這邊,暫時沒關注身後,別不是就這一會兒出什麽亂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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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病榻前,公孫琴心捂著被紗布蒙上的眼睛退後一步,面帶痛苦之色。

就在剛剛,她一個不慎被燕莫逢身上的黑芒刺痛了天目。

方才白木齊為穆莊山診治時,公孫琴心並沒有跟出去,甚至連身形都不曾轉動一下。她的身份和秉性讓她不會去關心這種無關己身的事情,而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也根本不足以讓她特別分神去關注。

當然,那是因為面對的是她不感興趣的人和事。

然而眼下卻有一個引起了她興趣的人。

她微微頷首,正身面向著床榻上的燕莫逢,在她“眼”中,外面的喧鬧遠不及眼前的這人有趣。

公孫琴心眉心中天生一只天目,能看透虛實內外,待修成之後,甚至能勘破虛妄、就地飛升。

如今她還未修到那般境界,天目也尚未開啟,但她能看透虛實內外,進而看到靈體最本質的樣子。

天目中,分辨他人不是靠樣貌和外形,而是靠靈體光芒的強弱以及顏色。

修習不同屬性的修士在她眼中會呈現不同的顏色,修為越高光芒越強,

比如白木齊是修習草木之靈的醫修,靈體在她眼中就是散發著淡綠色光芒的一團,殷靈是鮮亮的橘黃色,比白木齊要亮一些,而眼前這個人,介於黑白之間的灰,是最亮的,也是最黯的。

身體暗淡的像一個普通的凡人,周身又刺眼的讓人無法長久直視。

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靈體。

像是璞玉內包裹著一塊頑石。

璞玉包頑石?這真是反邏輯的一個比喻。

她很好奇。

以至於她做出了僭越的舉動。

然而好奇心害死貓。

就在公孫琴心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時候,躺在病榻上的人身上的黑芒猛地一盛,半點防備沒有,就像是近距離內突然以肉眼對上了太陽強光,公孫琴心只覺天目猛地一下刺痛,那刺痛直抵識海,猝不及防之下讓她頭顱一蕩——

“嗯!”

一聲悶哼。

公孫琴心撫著刺痛的眉心,周身靈壓卷起一室肅風。

幾乎同時幾個腳步聲靠近,其中屬於白木齊身上特有的草木清香氣息停在了她與病榻前的空地上,而另一個腳步聲則是直接奔去了床榻。